——诸星大是我同事???
不可否认,饶是在这等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波本脑海中确实蹦出了这句疑问,在纷繁复杂的念头中挣脱而出,迫使波本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的诸星大。
然而这么一看。
波本和诸星大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
比波本受到突然冲击时的反应更快,诸星大更早一步就将审视打量的视线投向了波本。
波本的反应有点奇怪。
这并不明显。
诸星大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他敏锐如斯,陡然察觉不对的缘故,其实也并不复杂——在不久前,他本人被梅宫凛突如其来一招杀得措手不及时,他也曾有过与这相似的、在这瞬息露出那么一点点细微变化的反应。
现在,这反应出现在了波本的脸上。
稍纵即逝。
却切实存在。
——波本真的是公安?
此刻,诸星大内心的想法轻而易举地被此事攥取。
但仅有一秒,他后背陡然升起了一阵不可忽视的尖锐寒意:梅宫凛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是真的确认了、知道了这件事,还是只是在诈波本?如果梅宫凛真的什么都了如指掌,相较于他这位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多的人而言,梅宫凛更早的洞察了波本的身份,那么——他自己的身份,是否梅宫凛同样知道了?
从后背蹿上天灵盖,诸星大遍体生寒,内心一块不可公之于众的地带逐渐的在黑暗中下沉。
梅宫凛还在无知觉地对波本抱歉地笑着:“哎呀,哥哥,我错啦,我下次一定不会说了。”
诸星大甚至压根没听清波本说了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视线就算移开,眼角余光也时刻在注意梅宫凛的动静。
很快,诸星大确定:他一定要杀了梅宫凛。
驱赶、躲避、阻止……所有的办法在诸星大脑海中迅速划过,但诸星大非常清楚,这些没有一项可以起到作用,不仅如此,还很可能产生反面效应:激怒梅宫凛,从而更快地将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在组织中。
他在这里潜伏了两年多之久,不能在这个已经取得信任、即将要看见胜利曙光的重要关口,被梅宫凛一朝尽毁。
最保险的永远只有死人。
诸星大慢慢地握紧了泛着凉意的手指。
与梅宫凛看上去相谈甚欢的太宰治接到了一个电话,客气礼貌又温和地表示他有点事情要提前先走。这片区域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诸星大面色如常。
没有任何动作。
波本迟疑了一瞬,微微弯下腰,确保自己能不错过梅宫凛接下来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凛,你为什么要对太宰治说我……们是公安?”
凛毫无所觉,半分异样也没有,将先前在列车上的那件事和波本讲述完毕,摊了摊手,总结道:“既然开了头,那就顺着演嘛。”
波本刚听完梅宫凛和诸星大在列车上的倾情表演,实话说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很荒谬的有点大,他没有立即接上凛的解释,反倒是诸星大不疾不徐地开了口:“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不然呢?”
凛的视线移向诸星大,弯着眉眼笑了笑,“诸星大不是也在配合我吗?如果这不是在演戏的话,难不成还会是真的?”
波本心头重重一跳。
他之前和梅宫凛交情没有太深,可是也说过几次话,小姑娘总是笑得甜甜的,身量又不高,手里时常拿着点小零食在吃,也会声线清透地和他打招呼。他以为这就是个武力值偏高的孩子,现在陡然在短短时间内体验了心脏被抛至高空、迟迟无法落下的惶恐感,让他忍不住忌惮。
“这么说,你也并不是真的很喜欢太宰治。”诸星大条理清晰地说,“可你为什么要演这一出?”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
梅宫凛断然地否决了诸星大的论断,琥珀色的眸底清澈透亮,仿佛什么秘密都不曾贮藏,“难道你不觉得,他虚与委蛇和我演的样子,非常的可爱吗?”
诸星大:“……”
波本:“……”
这姑娘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诸星大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从梅宫凛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梅宫凛几乎是滴水不露。
正如他此前的数次试探都无功而返,更有一次算得上是蓄势待发,说梅宫凛很擅长观察人心,即便是那样,梅宫凛都在三言两语间轻巧地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甚至于诸星大都无法掌控那对话的节奏,只能眼睁睁看着话题被搅碎,一去不复返。
波本这会儿彻底缓过来了,脸上重新挂起了一抹笑:“你居然是想看人家陪你演戏的样子,真是恶趣味啊。”
凛没有否认。
她扫了眼不远处的咖啡厅,想了想说:“你们在咖啡厅里,有没有看到什么觉得不太对劲的事情。”
波本一怔:“不太对劲的事情?”
凛点了点头,稍显稚嫩的脸上还是升不起什么让人觉得严肃正经的神色,嗓音也软软的:“太宰治是特意在这里堵人的,按道理来说,我们的行程并没有规划到这里,他等的人不应该是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