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她看到费奥多尔不变的神情, 凛再度确认了这个事实:费奥多尔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她觉得有些荒谬:“你是说……这就是你开出的条件?”
不。
这当然不是。
凛有意曲解了他的说法。
“是我个人的请求。”费奥多尔的姿态不慌不忙,半点不因为场面的尴尬而陷入不妙的境地。
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镇定,正说明这件事本身不会让他感到难堪。
凛更不理解了:“这算是你对我感兴趣的一种表现?”
他说过这种话。
对她感兴趣。
“……可以这么说。”
费奥多尔对凛的说辞表示了肯定,“那么,你的答案呢。”
“我拒绝。”
凛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绝,“这个要求的提出太突兀了,而且毫无道理。”
“‘毫无道理’啊……你会这么认为也很合理。”费奥多尔略一颔首, “下次我会注意方法的。”
下次……??
服务生将果汁和温水一同端了过来,分别放到两人的面前。
凛将放在下面的那盒药拿到手中看了看, 实际上经过方才的提醒,已经没有必要由她亲自做这件事, 但她实在不想继续纠缠在方才的话题里, 需要找一个动作,相对柔和地转移视线重心。
“是饭后服。”
凛给出结论, 抬起视线, 正好看到费奥多尔喝下了另一种药, 她笑了笑, “这次吃药的效率很快嘛。”
闻言, 费奥多尔跟着露出一点笑意, 看上去柔和又无害,从他现在无力且虚弱的表象:“正是为了不被凛这么调侃, 结果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凛喝了口橙汁。
温热的水润泽了干涸的嗓子,费奥多尔的声音在开口时听上去更加让人舒适:“欢迎你加入我们,凛。”
“唔?这就是你相应的回报?”
“这是你想要的条件。”
费奥多尔用一种让人听来或许会不大舒服的、与他动听的嗓音截然相反的姿态与方式说, “你现在急需一个能够保护你的庇护所,而我背后的组织在上一次成功逃脱后成为了你盯上的目标。你现在显露出来的优势,还有你所拥有的、关于港黑的交易往来资料,都是你换取庇护的筹码。”
大部分在灰暗边缘的组织都不会太介意吸纳成员的过去,因为他们本身所干的事情就不是多么伟光正。处处充满着怀疑与戒备,利用与好处。
这个思路没错。
如果要让凛自己陈述想法,大概也会和这差不多。
但偏偏,凛就是一个不□□分的人。
尤其是费奥多尔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胜券在握地说这些话。
“你只有一点说错了。”
凛故意说,“从优势条件来看,你背后的组织似乎还没有到足够让我这么做的地步。”
费奥多尔:“所以?”
“所以,”凛好整以暇,“上一次成功的逃脱,仅仅只是让我看到了你这个人的有利优势而已。”
而非你背后的组织。
所以,我看中的是你。
“……”
费奥多尔沉吟稍许,“然后,你又拒绝了我?”
说着对他感兴趣,但在提出交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如果是那种兴趣,您不太符合我的审美。”凛看似委婉,措辞透露出来的含义却从根源上斩断了否认了对方的可能。
她是出来做任务、随时随地在刺激的死线边缘来回跳跃的,不是出来专职谈恋爱的——她又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收集癖,难不成换个组织就要先收集对方的一次恋爱?
更何况,恋爱这种事实在是有点麻烦,凛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在港黑的事情,就敬谢不敏了。
费奥多尔闻言,也不恼:“那真遗憾。”
凛反手搭在桌面上,掌心向上,食指的第二节骨节扣了扣桌面:“我需要庇护所,但我不想成为底层成天奔走的人员。”
“当然。”费奥多尔肯定地道,“你会拥有应得的权利,对应你所有的价值。”
看看。
这就是男人。
上一秒还在说要谈恋爱,下一秒谈起正事来寸土必争、半点不让,生怕自己吃亏了,必须要让她付出对等的东西。
哎。
不过这样倒让人身心舒畅。
凛将橙汁一口气喝完了,从玻璃杯折射出的扭曲图像,她看见费奥多尔在望着自己,那是一种等候的姿态。
“嗯?”
“快到午餐时间了。”费奥多尔站起身,主动将药品拿了起来,居高临下的视线投向凛,“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这邀请的言辞听上去动人,却连询问的句式都没有,半点不容人拒绝。
凛没有立即站起来:“今天中午,我想吃意大利菜。”
“很巧。”费奥多尔的笑容让人辨不出真伪,像正午烈阳下的空中楼阁,“是意大利餐厅。”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