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厅里, 小和尚啃完了一整只烤乳猪,意犹未觉地舔着手指头。
孙泽眼皮子直跳,直接将一盘子白切鸡推到小光头面前, 吃, 你给我吃破产这家店为止!
他轻轻敲着桌子:“我先兜个底。我的方法是研究报纸, 各地党报上都有当地国库券开市收市的价格。我的经验是,经济越不发达的地区, 出售价格就越低。”
以一百元票面价值的国库券为例, 这中间的差价可以达到十几甚至二十块。
林建明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青年,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泽眯起眼睛笑,又将一碟子烤羊肉串推给小和尚, 吃, 放开了给老子吃。
他冲林建明微笑:“叔叔,这得感谢你的笔记本啊。”
他一点儿也不忌讳地说出自己发现端倪的经过,轻声叹气:“这样看, 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呢?”
林建明清了清嗓子, 自觉并非违法犯罪,索性也不藏着掖着:“超生罚款, 不少地方的超生罚款是用国库券交的。”
计生办囤积了大量国库券,急等着变现,所以出手价格有优惠。
孙泽笑眯眯地抿了口果汁, 慢条斯理道:“一个计划生育,一个推销国库券,可是基层工作的重中之重啊。”
现在, 这两点结合在一起,成了套取差价的优势条件。
他轻轻弹着玻璃杯,放低了声音:“叔叔,咱们合作。”
所有的产业加快发展的最有效也是成本最低的方式就是分工合作。
将一项工作分割成几个步骤,每个人专门负责其中一个环节,那效率将会大幅度提高。
异地倒卖国库券,环节无非是买入-运输-卖出这三个步骤。
孙泽来回了三趟,就明显觉得额外浪费掉的时间太多。
“价格每天都在变,但整体趋势还是越有钱的地方价格越高。”孙泽摸出手中的地图,用铅笔勾画出几个城市的名称。
林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难怪你要重走长征路。”
孙泽笑嘻嘻的:“这自古都是穷山恶水多刁民,人不逼到绝路基本上也不会造反。”
可惜造反了,日子也没有过得好到哪儿去。
所以老区很值得走一走,那儿的国库券便宜。
不过林父的话也提醒了孙泽,那些抓计划生育最严格的地区,肯定也囤积了大量国库券,很值得摸一摸。
他抬眼盯着林建明:“叔叔,怎么样,咱们合作。一人负责一块,这样提高效率。”
林建明迟疑了片刻,摇摇头道:“现在厂里不怎么派我出差,我不能总是请假。”
孙泽相当果决:“这不是问题,你和我兵分两路,我主要去外地收,你在江州附近的乡下收。西板桥连着安省,他们那边计划生育抓得死狠,肯定有大量国库券。”
林鑫忍不住插嘴:“收上来以后怎么办?”
谁负责运输,谁又负责到银行兑钱?
孙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跟卢定安啊,现成的两个劳动力,怎么就不能动。”
“别说怪话。”林鑫皱眉,“我们不上课啊。”
孙泽眉毛飞上天:“哎哟,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待业青年一样。世事洞察皆学问嘛,在生活中学习是最重要的。”
林父立刻拉下脸,坚决反对女儿荒废学业。
按照他的想法,孙泽都不应该成天在学校外头晃荡。
只是别人家的孩子,又是个大小伙子了,他总不好说太多,只能委婉地表示:“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
孙泽笑嘻嘻的,没有接林父的话,只表示他去问问卢定安的意思。
摸着良心说,这进进出出的,丁点儿也不逊色于倒卖批文。
一不用卖人情,二不怕违法犯罪,堂堂正正按照国家政策走,没任何问题。
林鑫摇头:“定安正在跟陆教授他们搞科研呢。现在腾不出时间来。”
孙泽的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哎哟,这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都成定安了。”他眯着眼睛摸鼻子坏笑,“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林鑫冷下脸,阴沉地吐出两个字:“孙泽。”
无苦一手抓着鸡腿,另一手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刷到孙泽的后颈上。
为了以他的小身板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他还不得不抬高了胳膊。
孙泽被拍得差点儿一脑袋扎进面前的勃然大怒:“你个小兔崽子,我饿死你。”
这自助餐还是他掏钱买的票!
无苦满脸无辜:“你说不弄脏你衣服就行,我又没碰你衣裳。”
说着,他还委屈地跟林鑫告状,“大姐,他说不给我饭吃。”
这一路上,孙泽已经被小和尚的无耻刷新了无数次对人生的认知。
敢情佛门子弟出门化缘全凭不要脸。
林鑫拿手帕给无苦擦沾了酱油汁的下巴,皱眉表达对孙泽的不满:“他才多大,你怎么老是欺负小孩呢。”
孙泽总算清醒地认识女人这种生物眼神随时都有可能选择性失明。
我的姑娘哎,你恁大的眼睛竟然看不到,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