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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香丸、摸出帕子，将那沾了香泥的银针擦了个干干净净的青年道人吊着眼角，故意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声调。</p>
他拾起匣中那只瓷瓶，继而在墨书远紧张万般的目光注视之下，轻轻旋开瓶盖，并拿针尖自其内抠出了点干涸多时的血块，放至了指尖。</p>
那血块硬而微脆，碾动时不断有零星深红近褐的渣滓自其上脱落，解斯年半垂着眉眼，眸光一动不动地紧锁在了自己的指尖之上，双眉微蹙。</p>
“解先生，怎么样？”墨书远见此心中不由愈发忐忑，他见解斯年许久都不曾开口，竟忍不住率先出了声。</p>
那青年道人闻言略一挑眉，半晌才慢吞吞地启了唇：“殿下不必忧心。”</p>
“从这血块干涸后的色泽来看，这应当只是普通的鸡血或是鸭血，并没混过朱砂，也不曾被人掺上其他不该有的东西。”</p>
“这样。”墨书远应声点头，一时竟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番什么样的滋味。</p>
——一来，这瓶中只是寻常禽血，证明此物并非是作什么巫蛊之用的药引，而他当日在那寿宴上的状态，多半也还是因着那两个伪装成香球的药球。</p>
二来……若这瓶子里装着的，真的只是寻常禽血，那不就代表着，他头顶长着的这片草，当真是绿得不能再绿？</p>
墨书远复杂不已地绷紧了唇角，他捏着茶盏低头沉默了片刻，随即试探性地指了指匣中尚未被道人细细查看过的素面裙子，声线微颤：“那先生，这裙子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p>
“您能不能看出来这上头染的是什么血？”</p>
“恕草民无能为力，王爷。”解斯年闻声面上微赧，而后眸中稍含歉意地摇了头，“这裙子上的血迹干得太久，草民实在没那个本事瞧出来这究竟是不是人血、又是哪里流出来的血了。”</p>
“不过……这裙料的纺织方式很特别，裙头的暗花和系带上的绣花样式也比较特殊。”解斯年的语调微顿，话毕略作沉吟，“若草民没记错的话……”</p>
“这好像是三四年前，京中姑娘们间流行过的料子与花样。”</p>
“三四年前。”墨书远听罢，面容不受控地便是一扭——三四年前，那岂不是他刚勾搭上慕诗嫣没多久的时候？</p>
那女人在那时候就已经失过身了？他怎么从来没听到过什么风声！</p>
可恶……可恶！</p>
自觉头顶已绿到极致的墨书远愈发狰狞了一张脸，攥着茶盏的指节已被他捏得泛起了层层青白。</p>
他的四肢发了抖，瞳底亦遏制不住地攀上了根根血丝。</p>
一旁刚撂下裙子的解斯年瞅见此，心下憋不住偷偷发了笑——</p>
看来，墨书远这冤大头也没多少本事，这就恼羞成怒到快失去理智了？</p>
当真是比那不慎**，还能步步为营的慕诗嫣差多了。</p>
——难怪被人戴了一脑袋的绿帽子不说，还他喵戴了这么久才发现。</p>
解斯年心下如是腹诽，面上却仍旧端着那派从容自若，他不慌不忙地将那既旧且破的裙子收好塞回了木匣，一面扣上了瓷瓶又关好了嵌宝的素银香球。</p>
做完这些，他方慢悠悠抬眼一扫对面脸色越加难看的墨书远，指尖轻轻点了匣面：“关于王妃的事……想来王爷您心中在至此，已然是有了决断了。”</p>
“事涉王爷您府上家务，斯年身为外人，自是不好多言，但有一点，草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p>
“那一句？”心头正酝酿着怒火的墨书远闻此微怔，忙不迭压着火气、略略抬了头，“还请先生您但说无妨。”</p>
“就是……王爷，这裙子与这瓷瓶虽是万分可疑，可您却万不能将此二者充作证明王妃‘不守节’的关键证物。”解斯年道，边说边摩挲了那木匣的匣面。</p>
墨书远敛眉一默：“……此话怎讲？”</p>
“这裙子到底是三四年前遗留下来的旧东西了，您又不曾亲眼见过王妃与谁通|奸。”解斯年的声调平静非常，“王妃大可以说这是她当年游玩时不慎跌倒，擦破了膝盖蹭上的血。”</p>
“那瓷瓶又这般常见，更是说明不了什么。”道人垂眼，“她甚至可以说那瓶子原是侍女的东西，不慎掉进了衣服堆里……这样一来，您大约也是没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