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不是他?
贝尔探究的目光在背对着他的弗雷德身上扫过, 随口回答了德普一个:“好啊。”
他看着弗雷德铂金色的卷发,灰色衬衫之上露出的一截白皙皮肤, 和颀长的身材。大脑疯狂地转动了起来。
这两个“弗雷德”的名字暂且不用对比, 在丹麦叫这个名字的男孩子已经很多了, 甚至连在美国叫这个名字的男孩子也很多。
他们两个都是丹麦人。
现在的职业都是演员。
年纪好像也差不多。
可他了解竹马的性格, 却不了解竹马的样貌。
他了解室友的样貌, 却对他的为人还不是特别熟悉。
就像竹马所说:在演员公会注册的人数多达几百万,他没办法确认“弗雷德”究竟是不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这世界上有五十四点二亿人,他们在这五十四点二亿人之间认识了彼此,他却没法从仅仅几百万人中将他找出来。
他想见他。
他疯狂地想见他。
竹马对他来说的意义,远不只是好朋友可以形容的。
贝尔的童年从来都算不上快乐。他出生在威尔士,父亲来自南非, 却是做生意出身的飞行员。母亲则是在英国马戏团里演小丑。两岁时他们就离开了威尔士,到各个不同的地方生活,他不停地转学, 从来没有过朋友。
他童年唯一的乐趣就是跟在着马戏团演小丑的妈妈跑来跑去。他之所以走上的表演这条路, 最终决定做一名演员,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童年时候整日在马戏团中观看各种表演影响,再加上自己的姐姐在当地的戏院工作,这让他对表演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是的, 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除了表演。
但表演...年幼的他从不知道他优秀的表演会成为家庭分崩离析的导.火.索。从他八岁时出演了一则衣物柔顺剂的广告后,噩梦就开始了。
他温柔的母亲开始责怪辞去飞行员工作,作为经纪人全力支持他表演事业的父亲。他表演赚来的钱远比父亲作为飞行员拿的少的多, 生活的压力逐渐压倒了母亲的肩头。三个姐姐也开始对父亲这样的行为感到不满。哪怕他和“憨豆先生”搭档,哪怕他参演了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争吵声与咒骂声依旧伴随着贫穷日益在房间中增多。
他怕极了,他将自己锁在衣橱中,他开始怀疑选择表演这条路究竟是不是对的。
他在衣橱中缩成一团,脑海中却这这时突然蹦出一个文字框:[ ]
那个文字框好像在吸引着他输入些什么进去。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
接着。
他认识了了一个如同他一样孤独,一样对世界不知所措的人。
他们聊天,他们抱怨生活。他们互相温暖,他们互相慰藉。
可当你向他人分享自己的孤独时,那些孤独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在黑暗中,他们呼唤着彼此的名字。
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们都坚强了起来。
以往那些关于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就是弗雷德的种种猜测在这一瞬间统统被推翻:怎么会呢?如果竹马真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话,他怎么会突然提出想见自己呢?
竹马的选择他其实能够理解,他们两个人都身处黑暗之中,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有着神秘文字框的保护,他们两个人可以畅所欲言,倾诉心中的想法。可一旦揭开这层面纱,走到阳光之下,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可他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想要见到他。
贝尔拼命地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
可当他抬起头,却突然撞进了那双冰蓝的眸子里。
贝尔早就知道弗雷德那双眼睛非常漂亮。只是现在,他的眼睛同灯光重叠的那一刹那,就像湖面上纷飞而下的六角形的雪花映在他的眸中。
剔透的就像是一块浮冰,美的惊心动魄。
贝尔一瞬间有些紧张,觉得他好像在那一瞬间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弗雷德却握住了他的手,若无其事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在发什么呆啊?走啦,我们回家了。”
贝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发现德普和诺薇娜都有些关切地看着他。
可能真的不是他。
贝尔任由弗雷德牵着他的手,向两人点了点头算作告别后,盯着弗雷德的手若有所思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些失望的情绪。
掌心微热的温度确确实实在告诉他,他是在失望。如果弗雷德不是弗雷德的话。
贝尔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奇怪的,突然冒出来的诡异想法驱逐出脑中。
弗雷德此时的心中也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和克里斯见面。
虽然他确实想见到他,想亲口,而不是从那个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文字框中告诉竹马:他现在过得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能找到他。
但期待的同时又有一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