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退下。
文和帝靠在龙椅上, 原先还只是疲惫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整个身体都在挣扎着,显得十分痛苦。
双全忙端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药上前喂了他,然后再扶着他去了内室躺下。
不过片刻, 原先早在外面候着的曹老太医也赶了过来,给他施了两针,文和帝躺在床上这才像是恢复了些元气。
文和帝缓过来,道:“曹卿, 朕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
曹老太医面色凝重。
他道:“陛下, 臣跟您说过, 您精元受损多年, 就算是断了迷罗香的伤害, 也需得慢慢好生调养才能调养回来, 不能动气劳神,更不能操劳过度。陛下, 臣每次施针, 其实都是在用强火强逼您调出最后的精元, 用一次两次尚可, 万万不可常用啊!”
他说到后面已经泪湿满框。
其实他也知道这话就算他再说,大约也是无用的。
就算他只是个太医,外面的形势他也是知道的。
文和帝略有些悲凉地苦笑了一下。
他道:“曹卿, 若是朕放下朝政, 这身体还能熬多久?”
曹老太医一愣, 随即认真道:“陛下若真能静心好好调养, 寿命应与常人差异并不大, 只是忌讳颇多,饮食,心情,气候,皆需得调至最适宜状态,陛下当仍能得享天年。”
文和帝点头,道:“好,朕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曹老太医退下,文和帝就转头看向双全,道:“双全,你让人去把皇后和太子都叫过来吧。”
双全面色犹豫,道:“陛下,您真的觉得此法合适吗?”
这本不是该他说的。
但他真的不愿皇帝因为此事再受皇后和太子的刺激。
文和帝点头,道:“现在的局势,也唯有此法才能既保得绪儿的性命,又稳住这大周的江山了。”
说完苦笑了一下,道,“只希望绪儿他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不要心存怨恨才好。”
双全心里叹了口气。
心道,陛下,您这个决定,就算是说破了嘴,以他们的心性,也都只会对您心存怨愤的。
这些时日他看在眼里,皇帝将五皇子六皇子带在身边,和太子一起协理朝政,之前对太子说是非常时期,要让他的两个弟弟熟悉朝朝政,实则是在观察两人,何人更适合做这继位之君。
但他也知道文和帝的脾气。
更知道容皇后和太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他现在的身体变成现在这样,不管容皇后是有心还是意外,也都是她引起的,但皇帝竟然也都忍下来了。
完全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双全猜到皇帝可能有些别的心思。
但就是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对皇后非同一般的容忍和情深义重了。
他只能劝道:“陛下,那您好歹先歇息一下,明儿个再宣他们也行啊。陛下,您也听曹太医说了,真的不能再这般费心费神了。”
文和帝笑看了双全一眼,道:“好,那就听你的,明儿个再宣他们吧。”
事实上,他也真的是觉得精神不济。
哪怕曹老太医施针,他也感觉这施针的效果越来越差了。
这朝中之事,也逼着他只能早作决定了。
***
翌日,乾元宫。
“父,父皇,您说什么?”
太子赵存绪震惊地看着自己父皇,简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抖着嘴唇,道,“您说,让我上罪几书,让出太子之位?”
其实在他父皇醒后就对他冷淡了几分,还把老五老六叫到他身边一起学习打理政务他就已经隐约有这个预感了。
但真的发生,他还是不敢置信而已。
毕竟这么些年,他父皇最看重的都是他,为了让他坐上太子之位,曾经力排众臣的反对,一直都在为他铺路。
文和帝靠在床上大软枕上,一旁侍立着双全。
他的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到皇后身上,再从她身上移到儿子身上,将两人同是震惊面带不敢置信的表情收入眼底,才缓缓点了点头,道:“是的,绪儿。这些时日,父皇一直在想着让你全身而退的方法。可是内阁,大理寺卿,还有长公主他们手中的确掌握了很多你的罪证,你的太子之位是不可能保住的了。”
“不仅是太子之位,以现在内外的局势,若是你登上帝位,不仅是你的帝位不保,父皇怕你的性命都会不保,而我们大周江山都可能要毁于一旦。这江山,并不只是父皇的江山,它是我们的先祖戎马一生打下来的,也是我们一代代的先祖们耗尽心血守护的,朕不能让这江山毁在朕的手里。”
“父皇!”
赵存绪跪在文和帝的床前,双眼充血,泣道,“父皇,那儿子呢?从古至今,有哪一个废太子有好下场?父皇,您为了安抚这些老臣,就要舍了儿子的性命吗?”
“而且父皇,这些老臣,倚老卖老,今日他们能逼您废了儿子,明日他们又有什么做不出的?您觉得这江山交到别人的手里,他们就能不起异心吗?”
文和帝摇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