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暄看着阮觅面上从来没有过的破碎和脆弱表情。
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攫住,那一刻亦是被扼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是痛,他的痛感好像又麻木了。
他看着她,慢慢道:“阿觅,我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和玄凌,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干涉。”
“你身边的人,也全部由你自己安排。”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至于曾经你让我给你的承诺......”
他低声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会要其他的女人,亦不会娶别的女人。”
“即使现在,我没有办法决定别人是否会给我赐婚,但我却能决定最后娶还是不娶。我也不会让任何其他的女人诞下我的子嗣,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玄凌的地位......这是我现在跟你说的,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做到,玄凌已经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你手中也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你尽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离开,甚至扶持玄凌对我取而代之,都可以,只要你能做得到。”
这是他的决定。
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她......能有心去喜欢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他根本没有去衡量过她对他有多重要。
只是,他以前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人,也不认为将来会有......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
所以,他为什么要被别人强逼着娶其他的女人?
为什么要让其他的女人生下子嗣?
他不会允许任何家族再来对他指手画脚。
也不会让玄凌再去经受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面对他现在这样的痛苦。
所以,这不是他为了她做的决定。
而是他自己作下的决定。
总有一天,他会有绝对的权力。
虽然那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但至少,能让别人再不能肆意的去剥夺他拥有的东西......他在意的每一件东西,他们都能肆意的去践踏过去。
他站起了身,低头看向她,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抬起,看向窗外,像是诅咒般沉声道,“阿觅,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
“我知道你想要的自由,你想要的生活,但是就算你死遁离开,那些你也绝对不可能真正得到,反而要时刻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活着,还会抹杀所有玄凌将来的可能......这不就是你犹豫的吗?”
“我可以给你的,都会给你,能替你挡住的,也都会替你挡住,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得到最大的自由。想要怎样去做,由你自己决定。”
“等有一日......玄凌大些,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阮觅先是听得心惊胆战,后面却是真的犹如被下了诅咒。
她呆怔地看着他站起了身,看他看向窗外时面上已经没有了先时的情绪,只面无表情的说完那番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动。
听到门响,她以为他终于要走出去了。
却听到他的声音又道:“明日我会让墨五过来见你,让他安排一个人给你,以后但凡你想知道朝中,宫中,外面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问他,具体想要怎么安排,你自己想清楚跟墨五说。还有什么想要的,人手,暗卫,都可以跟墨五说,让他给你安排。”
说完才终于离开了。
*****
顾云暄离开。
阮觅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关了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冬青进来小声禀告道:“姑娘,梁公子过来了,正在外厅候着。”
彼时阮觅的手上是一幅京城的舆图。
她的手指正按在源雾山脚下自己山庄的位置,听到冬青的话手上就是一顿。
她默了片刻,就道:“请他回去吧,跟他说今日二叔不在这里,他要是寻二叔的话,就直接去阮家吧。”
梁衡并非普通商人。
想来顾云暄在朝堂上的那番话,他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他今日就是为了那些过来的。
可是若说原先她还有一星嫁给他的可能性。
在得知顾云暄是那个身份的时候,那个可能性就已经被彻底掐灭了。
正如顾云暄所说,就算她死遁,也只会活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更不可能跟梁衡或者任何过往之人再有牵扯。
否则,自身难保不说,还要给别人带来灭顶之灾。
“是,姑娘。”
冬青低声应下。
“你等一下。”
阮觅唤住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册,递给她,道,“这是梁公子之前借与我翻阅的,你替我还给他吧。还有,”
她顿了顿,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姑娘了,叫夫人吧。”
冬青接过书册的手就是一抖。
她抬头看向阮觅,却见她已经转过身去,面向了窗户的方向。
光影下,面目看不真切,只看到了一个纤弱的侧影。
冬青的眼睛一酸,心里也是一阵疼痛,想劝些什么,但她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此刻也不觉得自己说些什么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