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官兵过来, 拿着纸比对了一下楼天宝的脚,对宁帝说:“皇上,这人的脚比图上的要大一些, 鞋子也不一样。”
宁帝瞥了一眼拓纸上的足印和楼天宝伸出的脚, 点了点头。
他挥了挥手:“
谢允忙迎上去送人。
楼天宝从地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膝盖, 等谢允回来,又想再次跪下答谢谢允的解围之恩,谢允忙将她扶起。
他一脸严肃地将楼天宝挪到了一旁的桌位上, 说:“不必如此。你我都是人,不用再总是对着我下跪了。我近日读了《异选》, 里面说人生来平等,觉得有几分道理。”
楼天宝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了。
天哪。
“人生来平等”出自《人权宣言》。他能认可这一点, 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也可以说是非常恐怖。
楼天宝举起杯盏,对谢允说:“公子,我喝完这杯就不喝了。回去之后,我想和您聊聊您近日读的内容。”
谢允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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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明白一个基本的原则,那就是不能过于夸张地改变历史进程。
时代是具有局限性的, 就算谢云记住了所有《异选》中的内容并且认可了里面的道理, 他也不可能成为推翻封建制度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第一人。
《异选》这一套书并非全册, 找寻难度很大, 楼天宝在这几年时间里只找到了两册。
书的内容楼天宝看过了, 各是精简的一条条内容, 却包罗万象。从文化讲到政治, 从哲学讲到科学实践。
谢允可以读这些书, 就仿佛是无力的稚儿开蒙, 他说他想按照书里的说法去实现去做,那至少还要花上许多年,许多年的时间。
要让他明白这世间的差距,还要让他明白。想法和现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什么叫因地制宜?什么叫从实际出发?什么叫实用主义?谢允需要理解这些概念。
楼天宝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和他解释,一开始的时候谢允表示自己明白,然而有些东西是越说越不明白了,谢允年纪又不大,所学的知识理论体系和现代思想也有差距,越辩越入死角,便只耐心听。
等说完这一切,谢允终于开了口。
“你是不是……”他看上去欲言又止,“认识异士?”
其实说到这里,楼天宝已经猜到他要询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了。
她本以为谢允会直接问自己是不是异士,没想到他是问自己认不认识异士。
挺好,他可能根本没想到眼前之人是有多危险,也好,算是有台阶下了。
楼天宝道:“世子,我在入府之前,跟着我爹到处走,途中遇到了一行人。当时我爹遇到了麻烦,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我跟着那一群人走了许久。他们跟我说了很多东西,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蒙的,你也觉得我和寻常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吧。”
“很不一样。”谢允道,“照理说,像你这样的家世背景,像你这样的年龄的少年,要么在外跑商,要么在学着做工,有一些在读书,但是很少有见像你这样目标明确的人。”
“少见不代表没有。”
“道理我懂。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当官?”
“家庭原因,个人原因,差不多那些吧。”楼天宝简单说了两句,她总不能说自己要拯救这个国家吧。
谢允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不需要考虑当官,从他的角度思考楼天宝的行为动机是当然思考不出来的。
钱权地位,楼天宝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阿谀谄媚的人,也不贪财贪吃,甚至还很有孝心。
他也不像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需要位极人臣,为自己翻供。
楼天宝看了看时间,对他说:“允哥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等考上贡生过了殿试,你自然能知道我要做什么。从简单的方面来说就是做官。”
时间不早。楼天宝送走了谢允,她问念夏要了一盏茶漱口,就去休息了。
后来几日,谢允都没在提过《异选》的事情,而是和楼天宝一起,专注学习学问。天宝也把自己的心收了回来,认真准备新一阶段的学习计划。
值得一提的是,谢允对《异选》的内容有了新理解,这体现在他新答的大题小题上,不是答得更好,而是答得差了,有一次孔先生看完先是大吃一惊,再把谢允叫来斥责了一通。
他的思想是完全基于四书五经的,平日对八股里的对仗和平仄极为讲究(楼天宝还得感谢他帮自己纠正文法),但在时文的见解上相对陈腐了,因而看到一点不合乎时代的东西就会想要“纠正”过来。
谢允看楼天宝,楼天宝只好低下头去誊写自己刚作好的制艺题。
她平日里用两副脑子,做题时显然用的不是平日那副。
再过了几日,就是金秋大蟹宴了。
九月金秋,肥硕的南蟹上市,南刘吃螃蟹仿佛吃时令果蔬一般方便,北宁则不然。
好在近几年北宁与南刘通了商路,前几日胡爷回来时,带了大批活蟹,虽做不到,虽做不到上京城人手一只,但只要愿意出钱,螃蟹总是能吃到的。
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