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献宝,让徽宗十分高兴。徽宗和杨光华,望着蔡京满心欢喜的离去,两人对视了一下,都笑了。徽宗又把书法卷轴放在龙案上铺展开来,跟杨光华点评起了这幅书法。一边点评一边说道,“蔡京这老家伙呀,是真的好玩。他不但书法是一绝,画也不错,而今又玩奇石。尤其难得的是,老家伙知错必改,虽然这次的朝堂事件,朕没有批评他,也没有当面怪罪他,可是呢,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妥,所以来给朕献宝送礼,其实不就是来道歉认错嘛。他这点小心思啊,朕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要不然,朕还怎么当这个大宋的皇上?”
杨光华看着徽宗那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不住地点头,却不吭声,心里想:这个小皇上只要他高兴,就什么事都好办;只要他喜欢的东西,他就想要,也愿意要。只要他有这个软肋,不用说蔡京,谁摸准了,都好办事呀。
蔡京从垂拱殿回到办公室,刘之远已经给他泡好了茶,端到他的面前说:“相爷,看您这脸色,定是皇上很满意,很高兴吧?”
的确,蔡京的脸上,满满的笑意,听刘之远这么问,就说:“那是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跟皇上打交道啊。你相爷这些年是白混的吗?要知道啊,皇上可是天子,咱呢,就是给皇上打工的,不管咱地位多高,那都是皇上给的;他一不高兴,咱可能就有麻烦;他一瞪眼,咱可能就会被撵出朝廷。所以呀,咱就得好好听皇上的话,好好看皇上的眼色,好好揣摩皇上的心思,把皇上交代的事办好,把皇上给咱的官当好。”
“这回呀,看起来咱的两件宝贝,没了怪可惜的,那要看是给了谁?皇上!皇上是谁想给他东西就能给的?天下人能见到皇上的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向皇上献宝了。再说哩,只要皇上天天高兴,皇上保着我的宰相位,咱就能得到更好的。这叫丢粒芝麻换来西瓜。所以这为人做事啊,要算大账。”
刘之远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听着,见蔡京不说了,才笑着说,“那是那是,还是宰相看得远、看得深、看得高啊,小的心悦诚服,对宰相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小的又学了一招。跟着宰相,学到的东西太多了。谢宰相!”
蔡京边喝茶,边思量。向皇上献宝,并非单纯为这次朝堂骚乱事件,这只是个由头。蔡京心里有数,皇上不会因朝堂事件对他怎么样。他主要还是想试探,是要继续摸皇上的底牌。尽管,自从他就任宰相以来,皇上已经几次把对他的信任和支持,挂在嘴边上;也明确表示,有些事不用请示皇上,尽可放手干。但他还是心里不够踏实。因为他最清楚,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就会被虎咬伤甚至吃掉。所以,他必须反复试探、反复摸底。这次朝堂骚乱事情,他的那种不作为、慢作为的做法,本身也是为了试探皇上。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要摸的皇上底牌,主要是三大方面,一是皇上对他的信任度究竟多高?二是皇上到底能给他多大的权力?三是,如果他犯错,皇上对他的容忍度有多大?
这次朝堂事件,再加上献宝送礼,叠加以前的几次,目的算是基本达到了。既然摸清了皇上底牌,那么,他就要大张旗鼓开始行动了。
前段时间,在清理元符年间,向朝廷建言献策官员时,处理了三个小官,同时又对司马光等人的后辈,不得在京城居住,采取了一些措施。这两件事情,在谋划阶段,蔡京是有些担心的。他担心皇上不同意或者说推行之后,皇上发现意外情况,会追究他的责任。但事实上,皇上不但事前没过问,事后也没有任何动静,全部都是他在征得杨光华同意后,由他组织实施的。
通过这两件大事,蔡京也明显看出,自己在朝廷的力量还不够雄厚,也不够强大。必须尽快培养自己的人,发展自己的势力,同时将与自己对立、跟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不论官位高低、也不管资格深浅,包括一些老家伙及他们的后代,都要清除出官员队伍,有的甚至要斩草除根。不然,自己这个宰相在朝廷的位子就难以达到坚如磐石稳如泰山,也不可能达到皇上难以撼动、想动都动不了的程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本来想尽快提拔一部分,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官员。可是忙活了半天,仅提拔了一个高球,一个朱缅。而这两个人,眼下来看,朱缅嘛,跟自己的亲密程度还说的过去;而高俅恐怕难以跟自己尿在一个壶里,很难跟自己走到一条战线上来。他毕竟跟皇上的个人关系、还有跟王诜的关系,要比跟自己的关系密切的多、铁的多。
这么一想,蔡京就觉得人的问题,仍然是重大问题,也是最急迫要解决的问题。就这样他思考了整整的一个下午。次日下了早朝,他就又在纸上写呀画呀,脑子里转个不停。直到中午过半,他终于舒展开了眉头,写就了一份诏书草稿,又经反复斟酌,才端着这份诏书草稿,急匆慌跑到了垂拱殿,放到杨光华的面前。
正常情况下,起草诏书、敕书等,以皇上名义下达的圣旨类文稿,应由中书舍人,或者翰林学士起草。但是蔡京为了保密,也为了保证工作展开后,达到预期的目标,他才亲自操刀,不让任何人插手。
杨光华跟蔡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把那份儿诏书草稿放在眼前,仔细的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