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臣刚走,徽宗就问:“李清臣说,搞了一个什么官员清理运动,是怎么回事啊?这么高位的尚书,二品官呀,都被清理到啦?竟然都清理到二品官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光华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他和蔡京都以为,皇上都已经放权给他们了,现在却又问起这事儿来,杨光华只好说:“啊,就是前段时间,宰相不是从您这里,把一年多之前,向朝廷写奏章的官员名单都拿去了吗?然后他进行了一下甄别,对一些发表过不当言论的官员做了下清理。李清臣因为官位高,对朝廷的贡献比较大,所以宰相才决定只让他提前退休,这其实是一种照顾性措施。其他的官员呢,都按照大宋朝的相关规定做出了处理。
徽宗听着,就觉得这事儿可能不那么简单。但又一想,自己早就给他们放过话,让他们尽管大胆干,不必凡事都向自己禀报请示。另外他又觉得,这样的事自己也要管的话,那么大个朝廷,事儿可就多了去了,还不得累死啊。再说那样的话,自己的诗词字画音乐还怎么能搞啊?能有时间吗?何况自己养的那些宠物肯定没功夫看,出去打打猎,骑骑马,再找点空闲踢踢球、放放风筝的,肯定都没戏呀。
这么一想,就在心里说,让他们去干去管吧,他们管好了,照样是我皇上的功劳;他们如果管不好,出了事,我再追究他们的责任,这样我就可以没有多少压力,同时在杨光华和蔡京的心里,我还树起了一个襟怀坦白、高风亮节、不揽权、不贪权的形象。
这么想着,就说道:“啊,我明白了。李清臣退休就让他退吧。另外,要是四品以下的官员,为了这种事来向我禀报的话,你就给我挡住,不要让他们向我禀报,你答复他们就行了”。
杨光华明白了徽宗的心思,点点头,说:“是的是的,谨遵皇上的教诲和旨意。”
至此,杨光华才松了口气。此事让杨光华真的有点后怕,倘若不是自己应对得当,说不定真的会出麻烦。一旦出麻烦,极有可能蔡京和他杨光华都会受到皇上的责罚。
这个曾经的小皇帝,经过三年多的历练,已经成熟起来。特别是“天下是我家、我家事我作主”的意识越来越突出,皇权意识明显增强,皇帝的尊严和威权意识也上了新的高度,脾气明显大了许多,太后听政时的那种温文尔雅、随和亲切、和颜悦色渐渐退去,相应的脾气较前大得多,不论在朝堂上,还是在接见大臣或对大臣讲话,不但声音高了,而且语气也硬了,有时还带辣味和呛味,处理事情也较前果断利索得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没有思想准备,没作周密的思考和打算,难保不会出问题。好险呐!
如此一想,杨光华既觉得庆幸,又有点后悔自己的安排。只要不让李清臣直接见皇上,就一切都平安无事。都是自己心太软,只想着可怜老尚书,却忘了由此可能带来的问题和风险。
李清臣接过皇上的批条,由于激动加紧张,并没看皇上批了多少钱,就直奔户部而来。
李清臣的确非常激动,也非常感激皇上。他做礼部尚书两年多,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干自己的事,并没给皇上做过什么特殊的贡献,并且跟这个年轻皇上打交道也不很多。章惇在位的时候,他还曾经附和章惇,顶撞过徽宗,特别是公主和杨光华的婚事,他曾经力谏阻止。可徽宗不仅没有计较这些,更没有卸磨杀驴,反而给他特批这笔钱,让他作养老补助用。搁谁谁不感激、谁不激动呢?
他来到户部,直奔杨震的办公室。按说,领取这种退休补助的钱款,直接找分管的员外郎就可以了。但李清臣想在退休之前,再见一眼杨震,要不这心里到死都不好受。他到朝廷晚,在朝廷本就没有几个熟人,韩忠彦被贬官流放之后,就更孤单,平时除了上班,连个说话的都没有,遇到事就更没个帮忙的。多亏杨震,经常到办公室、甚至派人到家里嘘寒问暖,帮他解决了许多生活上的问题。更可贵的是,杨震从来没要过情分,也不图回报,只说是帮他解决后顾之忧,是自己的本分,也是为了保证他专心工作。
杨震一看李清臣来了,赶忙起身迎接。李清臣因为跑得急,身体不好,年纪也大,气喘吁吁的,脸色都有点儿晃白了。杨震忙扶住他的胳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说:“哎呀,老哥呀,有什么事儿,不能让你手下的人来办呀?给我捎个话,我亲自去为你办也行啊。你看你累成这样,看着都心疼啊。”
李清臣喘着粗气,一顿一顿的说,“哎呀,你也只比我小两岁,好在你身体好啊。我本来不该麻烦你,找,二呢,我要退了,不来见见你,这心里不好受哇。”
说着话,就把皇上的批条递给了杨震。杨震接过一看,退休补助费:三百两银子。杨震暗暗的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皇上还是这么大方啊。一个老臣退休,你就给他批三百两银子,这可是他半年的俸禄呢,皇上心善哪。看完批条抬起头来,看着李清臣说,“老尚书啊,还不到年纪嘛,怎么就要退了呢?”
李清臣已经缓过劲来,干笑了一下说,“唉,这不,这回的清理运动,说我有点问题嘛。宰相让我提前退呀,要不,岂不是自找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