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假期,不用早起,苏奶奶就没打扰她。
岂料等到早饭都放凉了,苏小漓屋里还是没动静,苏奶奶这才觉得不对劲。
进屋一看,被褥整齐地叠放着,屋里哪有人。
刚想出去找人,就见苏小漓背着个麻袋,挎着篮子走了回来。
苏小漓把背上的麻袋放下来,里头的活物被闷在里头扑腾,不时发出几声“嘎嘎”叫声。
“大早上的,这是怎么弄得一身的泥,哎呀,胳膊怎么还划破了!”
苏小漓穿的短袖,胳膊上是被芦苇叶子和碎石头划出的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檩子。
苏奶奶忙接过苏小漓胳膊上的篮子,沉甸甸的,里头全是新鲜的野鸭蛋。
“奶奶,你会做咸鸭蛋不?”苏小漓充满期待地看着奶奶。
“会是会,可咱们俩也吃不来这么多啊。”
“咱俩吃不了,那就拿去卖。小姑把家里钱拿跑了,我总得赚点学费回来。”
“啊?这……会不会犯忌讳啊?不会再因为投机倒把给抓了吧?”
苏奶奶前两年见过农民进城卖农货,在街上直接被抓走的场景,对做小买卖颇有些迟疑。
“你就别担心啦。除了咸鸭蛋,再把鸭子炖了吧,奶奶,我可是不会做,最多打个下手。”苏小漓指着麻袋说道。
苏奶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没再纠结下去,提起麻袋朝后院走去。
苏小漓昨晚就想好了,水渠里的水是用来保证县里城市用水和农村灌溉农田的,里头的水产却是无主之物。
渠道连接着县里的自来水厂和村子里的农田,现在正是农忙季节,没人有闲工夫去找野鸭蛋,刚好可以让她捡个漏。
不过直接卖鸭蛋怕也赚不了几个钱,至少得有个加工的过程,有了附加价值,才能出一份力赚两份钱。
在“苏小漓”的记忆中,每到夏天,父亲苏建国就会带她和妈妈来水渠边抓鱼抓鸭子玩,芦苇荡里、泄洪道边,都曾留下一家人的欢笑声。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凭着记忆找到了几丛芦苇荡,捡了40多个鸭蛋。
又趁着野鸭子们不防备,生擒了3只大鸭子,忙活了半个上午才回家。
“奶奶,咱们把鸭蛋腌上,等过几天出油了拿去卖。上午先把鸭子收拾出来,下午炖了,等到单位下班的时候,我到前头家属院门口去卖。”
苏小漓眼睛晶晶亮,安排地明明白白。
祖孙俩整整忙活了一天,除了中午苏奶奶照例在食堂帮厨,剩下的时间都铺在炖鸭子上。
苏奶奶本想先腌咸鸭蛋,奈何没有酒,盐也不够,只好作罢。
约莫到了下午4点多,小平房里传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
苏小漓盛了两碗出来,一碗留给奶奶晚上吃,她端着另一碗,走进前院单位,来到守正渠办公室主任李正德的门前。
“李伯伯在吗?是我,苏小漓啊。”苏小漓敲敲虚掩着的门。
“小漓,你怎么来了?”快下班了,李正德今天刚发工资,心情着实不错,正打算看完这份报纸就回去,见是苏小漓来访颇有些诧异。
李正德和苏小漓的父亲苏建国算是同一个系统的同事,只是一个走的是行政路子,一个走的是技术路子。
当年两个人也算是搭档过一段时间。
苏建国带着水利局和守正渠上的几个小伙子,没日没夜地把守正渠的河道彻底疏通开,又在暴雨之前把泄洪道塌陷的地方修理好,守正渠这才真正派上了用场。
李正德这个主任的位置才算是做的名副其实。
不然说到底,守正渠就是条废弃的旧渠沟、臭水沟,办公室主任的位子是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们都不愿意坐的冷板凳。
一番交往下来,李正德对苏建国的技术和实干是真心佩服,对苏小漓一家也颇为照顾。
不仅给苏奶奶安排了帮厨的活儿,苏建国去世后,小平房也让他们继续住着。
“李伯伯,我奶奶炖了点鸭子肉,让我给您送点儿,您拿回去和张阿姨尝尝。”苏小漓一脸乖巧。
“嗐,你奶奶这是客气什么,你们留好自己吃嘛。”李正德推辞道。
“这鸭子挺肥的,您尝尝,这两只鸭腿炖得可软糊了。”
这年头人们普遍缺油水,香味不断刺激着刚好有些饿的李正德。
家里的领导大人一个星期才给全家做一两次肉菜,炒出来的肉全夹到儿子李存志的碗里,他只有眼馋的份儿。
现在,捧在手里的鸭子肉汤不凉不烫、香气诱人,黄橙橙的鸭油浮在乳白色的汤汁上,两只大大的鸭腿挤在一起。
李正德不再客气,“那就谢谢啦!”话还没说完,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大口鸭子汤。
鲜!
醇!
要说苏奶奶这厨艺是真不错,鸭子一点膻腥味都没有。
李正德喝了一大口不解气,捻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送。
鸭子炖入味儿了,肉汁饱满,入口即化,一口咬下去,李正德感觉自己要上天。
看到苏小漓微笑的样子,他身为长辈有点不好意思。
“你奶奶这厨艺可真不错,我可是好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