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死了一个好友,正是伤心的时候,便默默的吃,也不说话。
吃完了,见三哥有要读书的迹象,便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回去。
沈怀楠叫住了他。最近他忙得很,一直没有管沈怀东的功课。他拿了沈怀东的功课本看,发现他功课一点没有落下,而且天赋好,字也好。
他见过沈怀东画画,很有灵性。他弹琴也不错,对音律很是灵敏,颇受折硕明的喜爱。
沈怀楠就发现,其实沈怀东比他聪慧多了。
他放下沈怀东的功课,不安的在屋子里面走了几圈,然后索性坐在了门槛上。
沈怀东不安的走了过去。
“三哥,你怎么了?”
沈怀楠笑了笑,他看着月亮,喃喃道了一句,“我其实很笨。”
沈怀东不同意,“三哥很厉害的,京都院试,你可是第一名。”
那是因为活了一辈子,这是第二世了,上一辈子让他去考,他也考不了第一。
沈怀东有些担心。
他总觉得,三哥说的笨,不是指学业上的。
沈怀楠却没有跟他解释。
他无法告诉别人,甚至无法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太自大了。
怎么会如此自大呢?怎么会觉得自己护得住邵衣呢?
他执拗的抓着她的手,不管不顾的跟在她身后。
月亮是皎洁的,她本该随心所欲活得好好的。
他脚下有泥土,肮脏不堪,还妄想追逐月亮。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追到了湖水里面去了。湖水里面有她的倒影,他虽然可以在湖水里面洗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土,但是会把月亮的影子给搅碎掉。
他站在湖水里搅碎了月光,还想把月亮拖下水。
他自己要淹死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湖水里面泡着,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明明知道月亮被他拉入湖水里淹没也会死的,可他还是执拗的要入湖水里面去。
他一直不顾她的安危,一直安危自己,可以安全的,可以避开的,可以……可以活着的。
沈怀楠低下头,泣不成声。
沈怀东慌了,“三哥,你是不是想王五哥了,你别哭啊——”
沈怀楠用手抱着头,在那一刻,他连日来忙碌后的疲惫和劳累都涌了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在垂死挣扎。
沈怀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的三哥!他知道三哥重情义,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便只能劝解。
“三哥,死掉的人已经埋入土里,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
“咱们活着,不能总为了死者伤心,那也会让死者担忧的。”
沈怀楠眼泪没有擦,他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抬起头来更显得狼狈。
沈怀东一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心酸的很。他借口说自己要回去了,然后催着人带他去文远侯府。
折邵衣接待了一个小客人。沈怀东这般那般的形容一番,“他苦的很,哎,三哥好可怜。”
“九姐姐,你去看看三哥吧。”
折邵衣犹豫了一下。
她其实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沈怀楠,但是她在的时候,沈怀楠的背就没弯下过,他好像在谨慎戒备什么东西。
所以,今日好不容易把事情忙完了,她就想让他休息休息。
她不在的时候,估计他也能轻松些。
她摸摸沈怀东的头,“让他哭出来更好,他一直都没有哭,总那么憋着也不是回事情。”
沈怀东人小,不懂大人这些道理,他只是觉得三哥可怜。他叮嘱折邵衣,“九姐姐,你可别出事,不然三哥要殉情的。”
折邵衣竟然觉得沈怀楠可以做的出来这种事情!
她哎了一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姚黄送沈怀东出去之后回来还道:“小小年纪,操心的倒是多。”
而且嘴巴竟然是一点也不忌讳,还让她家姑娘不要出事。
呸呸呸,这种话说出来要呸三声,这样就不作数了。
……
盛瑾安,一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国公府公子爷。
如今,他有了太多的忧愁。
陛下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右看五皇子不顺眼,倒是看十皇子有些顺眼了,明里暗里夸过十皇子好几次。
他作为御笔站在旁边听着陛下骂五皇子夸十皇子就十分焦虑。这哪里是让他听,这是让他死得快啊。
五皇子多小心眼的一个人!
再有,他跟十皇子也不对付,再加上王五的死,沈怀楠最初怀疑就是老五和老十干的,还让他秘密查过,虽然也没有查出来什么,但是他对这两个货真没有任何好感。
如果就这就算了,陛下还经常把他拎出来夸。如今,大家都怀疑他是皇帝的私生子,所以才有此优待。
盛瑾安还真怀疑过。他认认真真看自己跟陛下的长相,嗯,不像。他像他爹英国公,他爹比陛下生得俊俏些。
皇帝某日听了他这番小心思,笑得合不拢嘴,压抑了一段时间的郁气总算是出了。
这段时间他真是看哪个儿子都不顺眼,还是看盛瑾安顺眼多了。
看见盛瑾安他就想起了沈怀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