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侯府众人发现顾双华失踪了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
老夫人从佛堂出来时,顾熏儿哭着跑过去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三堂姐不见了,二堂姐让她去马车那里拿裙子……结果她没回来……车夫也没见着她……”
小姑娘又急又慌,吐字都带着囫囵音,老夫人听得皱起眉,这时还是顾云章走出来,将事情缘委告诉了她。
老夫人一听就急了,冲顾双娥道:“你让她去拿什么裙子,为何不让丫鬟跟着?”
顾双娥低头咬着唇,不服气地道:“她纵着堂妹冲撞了表妹,我身为长姐,自然可以罚她。”
旁边的寇玉珠也跟着开口道:“这光天化日的,慈宁寺人多眼杂,怎么会走丢呢。想必是三小姐碰上什么相熟的朋友,跑去玩了,白白把咱们给晾这儿。”
“胡说!”老夫人因几年前那件事,一向不太待见这位表小姐,这时捏的檀木手串哗哗作响道:“双华从来不是那么没交代的人 !”况且她在这里又能有什么朋友。
寇玉珠被老夫人训斥,缩着脖子再不敢说话。
老夫人又让丫鬟去寻了一阵,眼看着找不着人,忙将这事告诉了释心方丈,方丈命人在寺内搜寻,过了一个时辰,几乎将寺里翻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侯府的花厅里,顾远萧匆匆从宫城里赶回来,深色朝服未除,面沉如水地坐在椅子上,浑身都透着威严肃杀之气。
寇玉珠坐在顾双娥身旁,偷偷抬眸往表哥身上瞅,只觉得这人气度卓绝,俊美不似凡人,自家那几个兄弟和他比起来,就像不值钱的鱼眼珠似的,根本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她再多看几眼,一颗心便又酥又软,鼓起勇气站起来,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表哥,这全是我的错,都怪我没忍住一时之气,你可千万不要怪大表姐啊。”
她本想着,自己一个弱质芊芊的闺阁小姐,当众替顾双娥揽下了错处,表哥多少会有些心软,不会同她计较。大表姐也会因她这仗义之举,同她多一分亲近。
谁知顾远萧眼风往这边冷冷一扫,道:“放心,你的错,待会儿慢慢和你算。”
寇玉珠听得满头珠翠一抖,然后哭丧着脸想:表哥,我可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时,顾双娥满脸愤懑地站起,冷声道:“没错,是我让她不许带丫鬟,独自去拿衣裳。可慈宁寺是官家的地方,白日上香的人又多,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顾远萧捏紧拳,道:“那你说一句实话,那时身边那么多丫鬟,你为何非要支使她独自前去,你真的没有存其他的想法?”
顾双娥瞪大了眼,随即泪花就冒出来,大喊道:“哥哥你莫非怀疑是我做的?”
顾远萧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觉得顾双娥的行为实在蹊跷,便依着审讯的法子先发制人。那一边的邹氏可急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素来讨厌三妹妹,也数次说过,总得让大哥认清她的真面目,该不会真的铤而走险,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吧。
于是她忙站起来,走到顾双娥身边,明着给她递帕子安抚,暗地里小声问了句:“若是你做的,赶紧和娘亲说说,娘亲给你想法子。”
顾双娥气得将帕子一扔,站起走到花厅中央大声道:“我堂堂侯府嫡长女,就算要对付她,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法子!”
见她如此理直气壮,邹氏有点脸热,忙去扯女儿坐回来,好声好气地安抚。
顾远萧却仍是冷冷看着她,道:“既然你这般怕被冤枉,又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大哥呢?”
顾双娥抬起带泪的眼,露出几分心虚神色,她让顾双华独自去拿裙子,确实是存了一样私心,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闹出这么大的事,还被哥哥一眼看出来。
这时,顾远萧站起走到她身边,眯眼盯着她道:“只要你说实话,哥哥不会怪你,告诉我,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顾双娥被他看得瑟瑟发抖,“没错,我让她去拿裙子,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她转念一想,突然来了底气,往后一靠道:“大哥这么着急,就没想到,也许三妹根本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心甘情愿跟着别人走的。”
另一边,顾双华昏睡了许久,梦中仿佛被人抬进马车,一路颠簸,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绣金织锦的床榻之上。
她揉了揉生疼的额角,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顿生警惕。
连忙抬头往四处望去,只见这房里的布置摆设无一不精致华丽,自己说身上并无绳索束缚,再仔细辩一辩炉中熏香,应该是名贵的龙脑香。
于是她隐隐猜测出来,自己应该不是被劫匪给劫走,可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从外打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顾双华眯起眼,待看清来人,不由得惊呼一声:“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