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斜勾着耐克嘴,脸上带着挑衅。 “还认识我吗?” 白雪捡起砸过自己脸的鞋,起身。 她仰头盯着男人的眼眸,捋了一下凌乱的刘海。 俗话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对待眼前这种街溜子,服软是没用的。今天服了软,她以后就只能是被宰割的对象。 想明白一切,白雪握住鞋,准备给男人一个大嘴巴。 “死丫头!看什么看?我们强哥问你话呢!”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矮瘦子,气势汹汹喝问白雪。他身高不足160,瘦得就像杨柳摆风,骂人的时候却精气十足。 见白雪瞪着自己,男人收起了脸上的笑。 他立眉瞪眼,指着自己头上的蜈蚣伤疤,“你把老子害成这样,你还敢在这儿摆摊?就不怕我弄死你!” 白雪正要动手, “叮铃” 自行车铃铛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的余光往街头瞥了一眼。 几个身穿橄榄绿警服的男人,推着自行车,正从街头走进小巷子。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像是在找人。 白雪杏眼圆睁,表情十分夸张地看着街头。 男人重重地冷哼一声,“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老子吃了你一次亏,还能吃第二次?” 瘦男人看见了警察,慌忙地扯了扯男人,紧张到五官扭曲。 “强哥,警察!” “少放屁!” 男人正要扬手给瘦男人一巴掌,他的手突然悬停在半空中。 “让让!让让!” 街头不正常的人员流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往街头看去,果然,三个穿橄榄绿警服的男人,正向他的方向赶过来。 他收起手,撒腿就跑。 迈出腿的第三步,他就被另外一个警察,从街尾方向堵了回来。 其中,一名警察扫了一眼地摊上凌乱的鞋,迅速用胳膊肘抵住男人的肩胛骨,把他押在白雪身前。 警察狠狠压住男人,把他抵在白雪眼前。 “同志,他在敲诈勒索吗?” 男人被警察压着,一脸痛苦。白雪扬起好看的眉眼,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鞋。 男人鼻孔微张,他扭曲着脖子,一脸乞求看着白雪。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雪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没有,他试鞋。” 男人的头猛地一松。 警察不信,把男人狠狠往前一扯,再次抵在白雪眼前。 “同志,如果你被敲诈勒索了,一定要及时告知警方。我们会保障人民群众财产安全的。” “真没有啊。” 白雪微微好笑,如果警察再来晚几分钟,也许真的会上演敲诈勒索这一幕。但现在,这男人还没开始勒索自己。 没有证据,警察只好放了男人。 临走前,一个年轻警察转身回来,他扬手指着男人的鼻子,警告。 “姚强。这条街,以后就是我的管辖范围。你最好收敛一些!” 男人散漫的插兜站着,不搭理年轻警察。 这时,警察又转向白雪,“同志,我是文化宫派出所的警察。我叫英牧。如果你遇到敲诈勒索,可以去派出所找我。” 撂下这话,英牧冷眼瞥了男人一眼,推上自行车走了。 看着警察们集体撤退的身影,男人愣了一下。他转身,白雪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收拾鞋。 男人把滚到街上的鞋,踢到白雪眼前。 桀骜的扬起下颌,“喂,你咋不告密?让警察把我抓走,就没人威胁你了。” 白雪冷不防的嗤笑一声。 告密……这是什么上古词汇? 上一世,她做生意要的是双赢,是广结良缘,从来都不是两败俱伤。 “你笑什么?” 男人的眉头拧成一个结,紧张地看向白雪。 “你怕我笑?”白雪笑得更加肆意。 男人被噎了一下。 “你只是砸了我的摊子而已。”白雪收拾着鞋,重新按照尺码摆好,她似乎完全没把男人的威胁放在心上,“如果我为了这件事,就让你去坐牢,你顶多十天半月就放出来了。” 白雪撩了一下刘海,抬起眼皮,“然后呢?你肯定会继续报复我。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打断了吧。” 男人的眼睛倏然睁大。 他忍不住赞叹,“你是真聪明啊。” 白雪冷笑一声,被小混混夸赞也挺可笑的。 “当然,如果你今天弄伤了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男人没接白雪的话,反而让人帮她把别处的鞋都捡回来。 他插兜,站在地毯前,说话语气依旧很冲,“喂。你今天的情,老子领了!” 白雪微微勾唇,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男人翘起大拇指,反手指着自己的脸,洋溢着自信。 “我叫姚强,这一带归我管,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撂下这句话,姚强带着小弟们走了。 “呸!” 白雪耳侧,传来厌恶的声音。 白雪寻声望去,发现是隔壁摆摊卖鞋垫的大妈正在鄙视姚强,她冲着姚强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大妈嗑着瓜子,眉飞色舞。 “姑娘,你可别搭理这个盲流子。” 盲流子,是八十年代的热词。泛指没有工作,游手好闲的地痞。 约等于“流氓”。 “这家伙可是文化宫这片最大的盲流。他爸就不是好东西,酗酒打老婆,她妈受不了自杀了。” 白雪叹了一口气,这种家庭下长大的孩子,很难不长歪。 “他说的话,你就只当放屁。千万别和他搭上关系。”大妈苦口婆心地劝道,“他指不定又想怎么骗你的钱呢。” 白雪微微笑着,“我明白,谢谢大妈。” 这天,白雪从早上十点出摊,一直卖到下午四点,总共卖出去五双鞋。 收摊的时候,白雪琢磨起来。现在大家卖的价钱都一样,想迅速出掉这批货,基本不可能。 只有货品的差异化经营,才能立竿见影。 她需要一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