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厂长的话,听得姚强浑身猛地一抖。 他整个人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不自觉得往白雪身边挪了一步,就像白雪是他的墙,他需要躲在白雪身后。 白雪也很给力,顺势挡在了姚强面前,保护欲满满。 “高厂长,我是门市部负责人,这些事情我全都可以负责,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谈好了。” 高厂长打量了一眼白雪,嘴角露出了真挚的笑意, “你是白雪同志吧?我听广利提过你。她说是个很仗义的人,是个热心肠。” 广利…… 王科长顿时懵逼了,高厂长管看大门的张师傅叫广利?!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竟然被高厂长称之为广利!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科长的头一阵眩晕,他疯狂的脑子里搜索,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张广利…… 白雪点了点头,她把鞋堆放在墙角。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后,和高厂长浅浅一握,随即露出恬淡的微笑。 “你好,高厂长,我是白雪。” 高厂长微微含笑,随即开始说正事,他指了指墙角的鞋,问白雪,“这些解放鞋,就是广利和我谈好的,让我佘给你的那一批吧。” “对。” 白雪抽出其中一双,平心静气的向高厂长解释起来。 从第一天发生有人退鞋的时候开始,到最近出现大规模退鞋潮结束,仅仅用了两三分钟,白雪就解释清楚了一切。 高厂长接过鞋子,翻看鞋底脱胶的情况, 白雪补充说明,“高厂长,据我观察,这一批解放鞋在粘鞋底时,应该是漏掉了某道工序,您看看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白雪的眼睛紧盯着高厂长,等待着他的回答。 高厂长却什么也没说,他反而将目光移向了姚强。 几秒钟后,高厂长脸上再度出现和煦的笑意, “你躲在女人身后,算是什么事儿呢?” 姚强脸色一黑,正欲翻脸,又听高厂长接着说道:“自打你一进门,我就认出你了。你是强子吧?小时候没少到我家蹭饭。” 姚强黑乎乎的脸,当即红了几分, 他轻咳两声,用于掩饰, “咳……我是。” 可是高厂长是谁,姚强真的记不住了,父亲刚出事时,他也就只有六岁。 王科长彻底懵了,他的腿一软,扶着门框子筛糠。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震得他喘不上来气。 不仅这女的高厂长知道,这男的更是和高厂长是老相识了! 可是这男人的反应太奇怪了,要自己是高厂长的老相识,肯定高兴坏了。可是,为什么这男人看上去这么窘迫的呢? “强子,刚才听白雪说鞋的情况,你们还有些专业嘛。是不是你爸爸教你们的啊?” 一听高春伟提起了姚新建,姚强的脸色立马由红转黑。 他狠狠瞥了一眼高厂长,一脸狠色。 就在姚强夺门而出的一瞬间,白雪上前,拽住了即将发疯的姚强,白雪凭借多年的直觉判断,这位高厂长对于姚家,毫无恶意。 “姚强!你现在和我合伙做生意,不能扔下合作伙伴就走。你听听高厂长怎么说。” 姚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高厂长走到姚强面前,他刚要开口,却看向门前的王科长, “小王,你走吧。我这有点事。” 王科长如蒙大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哈腰, “好好,高厂长您忙,有事就招呼我一声。” 看见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高厂长这才继续开口,“我就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老婆做的炒鸡蛋,每次配着炒鸡蛋能吃一大碗米饭。” 鞋厂家属院的生活,在姚强眼前一闪而过。 那段时间,是姚强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住在鞋厂家属院时,姚强小小的,小到已经记不清高厂长的老婆是谁,又长得什么样了,只记得那时周围都是欢声笑语。 他无意间抬头,往办公楼对面的红砖房家属区瞟了一眼,慌张的收回目光。 “不记得了。” 见姚强情绪不对,高厂长也不在提过去的事情了。 他拿起鞋,继续和白雪讨论鞋子的问题, “白雪,鞋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最近外省退货的比较多,你们不是个例。我也暗中调查了车间生产情况,最近厂里人心浮动,风气很坏,直接影响了鞋子的质量。” 听见高厂长这么说,白雪心口一陷,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查清楚原因,那就太好了!” 同时,白雪也向厂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高厂长,我建议您把这批有问题的货,尽快召回厂里,如果在市面上流通的话,对大华厂的口碑有致命伤害。” 高厂长满是皱纹的额头正中,又拧出来一道川字纹,顿时皱纹纵横交错,看上去苍老极了。 “这都是积弊了。鞋子太多,召回来不太现实。最近,南方私营鞋厂多了起来,抢顾客,抢技工。归根到底都是抢我们这些企业的饭碗,我们厂里技术人才被挖走了好几个,厂子里的人心都乱了。” 说完,高厂长轻轻一叹,眼中满是希望的光,望向了姚强,“强子,你爸爸现在在哪呢?” 白雪随即也看向姚强,姚强下颌角突出,整个人强忍着怒意,瞟了一眼桌面上的透明玻璃烟灰缸。 白雪微微偏头,用眼睛警告了姚强。 如果不是白雪在这儿,姚强一定会给这姓高的老家伙做一个“开瓢手术”。 高厂长立马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当。 “强子,你别介意。你那时候还很小,你还记不记得,我就住在你们家斜对面?我和你爸爸是很好的朋友?” 姚强记不住炒鸡蛋,也记不住高叔叔,左邻右里是谁,他也完全记不清了。 鞋厂家属院里,他只记得母亲被打得头破血流,软哒哒的靠在窗台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