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倩虽然不想再领白雪这个情,但情况很现实,她靠自己没法走多远,只能点头答应。 “谢谢你。” 马小倩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她从来不曾对谁说谢谢。 今天太例外了,她对白雪说了两次。 白雪搀扶着马小倩,她一瘸一拐的,在白雪的陪同下,沿着梧桐树小路往下走。 马小倩的家,住在长征厂的西区。 西区,是全厂最差的住宅区,密密麻麻百十来栋楼,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清一色全是筒子楼。 这个时间段,也是这里最热闹的时间。 饭菜飘香,和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最具生活气息的景象,在这里混成一团扑向白雪。 白雪打量起这些筒子楼的布局,每个人的家都不超过四十平方,住宿条件非常简陋。 整个西区,原来就是职工单身宿舍区,后来单身的人也结了婚,有了孩子。 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始终分不到两室一厅的房子,于是,拖家带口的挤在了这里。 马小倩一家,由于是调动工作的外来户,更不可能分到房子。来江州好些年了,他们一家四口,依旧挤在逼仄拥挤的筒子楼。 马小倩走在昏暗的小过道上,冷不防问了白雪一句。 “你们家住在南区吧?” 南区的房子,虽然比不上北区的大,但是和西区的房子相比,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是啊。” 白雪声音压的低了一些,她有些不希望让马小倩听得太清楚。 可是,马小倩还是听见了,并且这两个字被无限放大。 最终,马小倩笑了一笑。 “两室一厅,住的舒服吗?我听说每家都有厕所,还能在厕所里洗澡。” 白雪微微一怔,脸色不免发红起来, “还行吧。” 她尽量把生活说的不如意一些,“洗澡还是要自己烧水,打水。很麻烦。” 她的麻烦,是相对于上一世的麻烦,不能一拧就出热水的麻烦。这点麻烦对于马小倩来说,就是甜蜜的负担。 筒子楼的生活,白雪没有体会过,原书里也没有描述过。 原身的母亲是护士出身,由于一次救援行动,母亲得了奖状,所以才有幸分到了南区的房子。 原身就是在南区长大的,那里不算最好,但是也不算差。 白雪路过走廊,她尽可能躲避着堆放的杂物。 这筒子楼里的生活,用马小倩的话来说,这就是苟延残喘。 白雪重复了一遍“苟延残喘”四个字,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处处透着绝望。 可明明是在一起的一家人,就算是住在最小的房子里,也不用上这四个令人绝望的字吧? 哐当一声,白雪不知道踢到了哪家的锅。 发出一阵剧烈响动后,白雪扶着马小倩的胳膊,分明感受到她胳膊上欺负的鸡皮疙瘩。她对于这里的厌恶,已经起了生理反应。 “这太窄了,我还是自己回去,”马小倩声音局促起来。 白雪摇头,继续扶着马小倩往楼上走去, “马上就要到了,我送你回去。” 走到三楼的走廊最尽头。马小倩推开了自己家的门。 站在门前,白雪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子,最多不超过30平方,主人用花布隔出了两个空间。其中,最靠里的角落,被布帘子围着严严实实的,应该是大人们住的地方。 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两张极窄的床,其中一张床,被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占着,男孩翘着腿,躺在床上吃雪糕。 看见马小倩回来了,男孩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才回来?你想把我饿死吗?” 马小倩言语平淡,甚至都不抬眼皮, “你不是还没死吗?” 男孩不服气,嘴上输了让他更加生气,“傻大姐!我说了,我饿了!你赶紧去给我做饭。” 这是别人的家事,白雪也不能插嘴,她把马小倩扶到了自己的床边,把马小倩安顿下来。 眼见马小倩坐着了,完全没打算去给自己做饭,男孩子发了疯,他噌的一下从床上窜起来,照着马小倩的头就是一脚。 “嗯!” 马小倩的头被他猛地一踹,闷声哼了一下,头部歪向一边,哐的一声砸在了木头床的靠背上。 “傻大姐!让你不给我做饭,我打死你!” “哇!” 哀嚎声冲破了屋里沉闷的气氛。 此时,所有的委屈从马小倩的胸腔里宣泄出来,她趴在床头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白雪不知道怎么安慰马小倩,但是她明白应该怎么对付坏心眼的小孩。 男孩冲上来,想撕扯马小倩的头发。谁知白雪快人一步,直接拦住了男孩的腰,板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床上。 “你在干嘛呢?你信不信我报警啊,把你抓紧监狱,每天让你吃不到冰棍。还有无数个恶霸打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孩子一点也不怕,他开始疯狂的咒骂。 这话,不应该从一个男孩嘴里说出来,而是像粪坑在喷粪。 男孩的表达能力支离破碎,但是从他的言语中,白雪还是听出来了一些事情。 他是马小倩的弟弟,他们的父母两班倒,现在都在上夜班,男孩在家里等着马小倩回来做饭,等得饿得要死,也没有人回来给他做饭。 “傻蛋!你赶紧去做饭啊,哭什么哭?” 男孩竭尽全力嘶吼。 她完全没有半点对家人的尊重,甚至连人和人之间的尊重都没有了…… 白雪心中烦死了,她最讨厌孩子在一遍骂骂咧咧的。如果是大人,白雪早就硬刚起来了。 白雪扯了一下嘴角,拽过男孩的衣服,白雪也不惯着他,把他头抵在马小倩的脚边,男孩口中发出嘶吼。 “放开我!” 白雪的语调抬得很高,一半教训,一半威胁。 “你姐姐刚才扭伤的脚,他是故意不回来给你做饭的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