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夫妇俩这一天,经历了大喜大悲,心中了无睡意,两人也不敢离开,深怕走开之后又出现什么意外。
夜色寂静,夫妻俩又聊起了自己女儿,罗乐苹看着女儿因生病而憔悴的脸,不由得又提起她工作的事情:
“当家的,你说咱红燕她姑姑,什么时候才能给她找到工作呢?这事都说了一整年了,人家杨双河都出去工作好久了,我们这还没消息。”
“又不是上街买大白菜,想买就买。”李队长无奈地说:“这不是得要等时机?人家城里的人那么多,总要慢慢轮的嘛,上次你又给小妹塞钱了?”
“你那妹妹贼精,没点好处她会给你帮忙?”罗乐苹悻悻地说道: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可算是看透了,她这个人就是一张嘴巴了得,什么话都能给你说得漂漂亮亮,可
是没好处的事,她是坚决不会干的…”
罗乐苹一说到小姑子,就满肚子的牢骚。
“好了,好了,她能帮就帮,不能也别强求,待在村里也不是活不下去,过了明年再不行,就给她找个好婆家,没的把她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这怎么行?不出去一辈子做泥腿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个工人多威风,出去腰板都能挺直,嫁人?这附近哪有男娃配得上我红燕?”罗乐苹对着丈夫一阵猛怼。
“我看杨三湖就挺好的,个高,力气大,别看他年纪不大,可干农活也算一把好手,而且我瞅着他看咱红燕的眼神,也不像是对红燕没感觉。”李队长越说越心动:
“最主要是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小姑子云妮,云妮这女娃也是个好相处的,要不,咱们探探杨秋收的口气?”
罗乐苹啐了丈夫一口:“呸,就他家那个穷样,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杨老奶那个心偏到没边,她心里只有杨秋生这个大儿子,从来只对杨秋生家的双河好,
有什么好东西都说要留给双河,活像另外几个孙子都是捡来似的,这种人家你也说好?嫁过去准得受气。”
李队长“啧啧”了几句:“你这婆娘就是目光短浅,老太太还能活一百岁?老太太不在了,不就能分家了?”
“你光看着不好的,怎么就不想想,她家云月十月一号要嫁给谁?有个好姐夫,多少能拨拉几下底下这几个嘛。”
“而且那个知青伍再奇,可是认了云妮做妹妹的,伍再奇是谁?那是连张银根都巴结不上的人,你看人家对云妮多好?衣服鞋子,啥啥都是他送,你得看长远些,这三湖两兄妹日后可不简单。”
“我管他是谁谁,反正是泥腿子我就不乐意,我们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可不能让孩子走我们的老路,要是没机会就算了,可眼前明摆着,我们加一把力也许就能成了,我不会放弃的。”罗乐苹咬紧牙关,就是不同意。
李队长气结了:“你真是的,要是杨三湖被别的女
娃订走了,你别后悔。”
罗乐苹斜眤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这有啥可后悔的?我红燕还愁嫁不出去?”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去村头接红燕的时候,那个张金根的大儿子张强正围着我们红燕转悠。”
“张家比他杨家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首先他家男娃多,劳力就多,他二叔还在革委会,日后还能不照应这帮侄子?我们随手抓一个都能比杨三湖好。”
李队长听到这,猛地一站起来,正想大声喝斥她,眼角又瞥见熟睡的女儿,他不自觉地又降低了声音:
“你这个蠢婆娘,张家那群男娃,差不多就成了村中的恶霸了,你居然还觉得他们好?”
“我可告诉你,红燕嫁谁都不能嫁他们家,张金根那个婆娘,这些年干活拈轻怕重,蛮不讲理,给我们的工作添了多少堵,谁有这种家婆谁倒霉!”
“我把话撂在这,不信,你就瞧瞧看,做她家媳妇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的。”
罗乐苹讪讪笑道:“瞧你,尽瞎发火,这不是打个比方吗?谁说就一定要嫁他们家?而且人家家里一个
媳妇还没有,你这么咒人家,也不是个什么厚道人。行了行了,你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工呢,我一个人看着她就行了。”
李队长看着她直摇头:“反正谁和你谈红燕的事情,你就推到我身上来,我们可不能坑害自己的娃,知不知道?”
罗乐苹被训了一大通,心里不耐烦了,她点头应承:“好,好,好,都让你做主,成了吧?去吧,去吧,睡觉去。”
李队长摇摇头,看到天色确实是不早,只好睡觉去了。
罗乐苹看着丈夫拉开门出去了,她赶紧跟在后面,把门从里面扣起,然后才轻轻地嘟囔了一句:“这犟驴,什么都觉得自己对,别人错,训起人来没完没了了…”
只顾着自言自语的罗乐苹,自然就错过了李红燕看着她那一缕若有所思的眼神。
李红燕轻轻翻了一个身,脸侧向了墙那一面,她微微蹙起了眉,心中闪过自己刚醒过来,看到的那一张
脸——粗眉,大眼,黑黝黝的皮肤,脸上毫无保留的关切。
她心中有些迷惑了,刚才父亲说他看自己的眼神,难道真是…
手中拿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