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脸色一变。
他今日已经够倒霉的,想不到连林如海都调转矛头,要与他王家划清界限。
区区家奴性命,其实无所谓。但王家丢不起这人啊!
王家过去纵有家奴犯罪,也从不肯交出,这是打堂堂王家脸啊。
但林如海十分坚持,态度强硬,喝令道:“三班衙役!”
“在!”
“将打人者,索拿回去,仔细审问。”
“是。”
王伦咬牙切齿正要反驳护短,但王家马车上骤然掀起帘子!
王异,竟然走了下来!
众人一片哗然。
按说,王异作为王家嫡女、堂堂小姐,绝不可轻易抛头露面。
但王异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据说,王家家主十分宠爱此女,一直当男孩养。连王伦也不敢轻易得罪这姐姐。
王异走到王伦面前,冷冷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一败坏家声、杀人刁奴?便是远在京师的祖父知道,也一定严惩不贷。”
王伦眼神怨毒,不再言语。
王异又走到那哭泣的小女孩前,温言道:“小妹/妹,是我王家有错在先,对不住你祖孙。人死不能复生。我王家最体恤老幼孤弱,你做我贴身丫鬟,如何?”
她重瞳之中,却拥有一股奇异的力
量。
小女孩原本恨意满满,但看到王异的眼瞳,却渐渐平静下来。
能成为王家嫡女的贴身丫鬟,对于一个小乞丐来说,绝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女孩含泪点头。
王异淡淡道:“那好,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贴身丫鬟,赐名王巧儿。也是我王异的妹妹!月例银子百两。家中上下仆妇,谁敢欺负她,一律撵出去!”
如此杀伐决断,巾帼不让须眉。
王家仆妇,齐声答应。
王异又凝视着老婆婆尸体,叹了口气,含泪道:“老人家,是我王异治家不严,害你无辜丧命。你且放心,你孙女从此为我妹妹。我保她一世平安富贵,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来人,以我王家奶妈标准,厚葬这位婆婆!”
巧儿哭着跪地感恩不尽。
众人纷纷称赞,王家大小姐果然知书达理、体恤孤弱。
杜预目光一闪。
这王异真是女中豪杰,能软能硬,手腕了得!
明明是王家犯错在先,仗势杀人,被杜预作诗讥讽,引来天怒人怨,连牌匾和对联都被天火轰碎。
王家气运,更是消散地厉害。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预连续两首千古绝
唱,已经将王家气运葬送大半!
眼看以王伦那蠢货应对,就要将王家祖宅气运彻底湮灭,却半路杀出一个王异。
王异一番安抚,厚葬老人,收养巧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让王家化被动为主动,变成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连死掉的苦主,都被王异收买的服服帖帖,林如海自然也乐得不再深究,王家这一场劫难,化解与无形。
眼看王家就要臭大街的名声,竟然被王异拉回来了。
杜预眼睛眯缝起来。
这两个瞳孔的女人,比王伦那蠢货要厉害多了,难怪得到王家家主的赏识,当做男孩养,更能一言九鼎压制王伦。
王伦还想哔哔,但被王异一个眼神瞪过去,居然不敢说话了。
姐姐,血脉的压制。
搞定一切后,王异笑吟吟走向杜预。
“杜案首!”
杜预淡淡道:“不知王小姐,有何吩咐?”
“我素爱诗词,杜案首的诗,小女子手不释卷。敢问方才那首朱门酒肉臭一诗,可有名字?”
王异巧笑睐兮,毫不做作。
这年头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陌生人就想跑,哪里有如此落落大方?
杜预沉声道:“惭
愧。这首拙作,尚未有名字。”
王异正色道:“我家自从第一代祖上王吉考取功名以来,已经诗书传家数百年,期间无数前辈俊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有今日王家的一点名气。但诚如杜案首所言,子孙不肖,家风不正,使得祖上令名受损、家门蒙羞。”
“杜案首这首诗,乃是对我王家当头棒喝!”
“我王异,代表王家诚心诚意,感谢杜案首赐诗。”
“此诗,可名【朱门】。”
“此诗,我会即刻刻在门上,作为新门联。”
“笔墨伺候!”
王异一挥玉手,在木牌上挥毫泼墨,只见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
一时间,一行新对联,已然书写完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异一气呵成书写完毕,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这女子的书法,龙蛇腾跃,笔势雄健洒脱,自成一体。
杜预脸红了。
因王异这笔字,碾压他十条街。
“将这幅对联,现在就挂上去!”
王异吩咐。
王伦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