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的脑子不够同时思考两件事,心中衡量后,把云珩的不对劲压下,只记得被她分类放好的奏折。怕云珩几日不回来耽误了正事,虞秋左思右想,在午后去了云珩书房。
云珩不在,她自然是进不得了。虞秋也不是想进去,她的目的是守着书房的侍卫。
将事情托付给侍卫后,虞秋瞧他眼熟,又请求道:“可以劳烦大哥帮我请靖国公府的萧青凝过来一趟吗?”
“京城戒严,姑娘若不想萧姑娘出事,最好多等几日再见。”
虞秋并不着急找萧青凝,连声答应,转过身,再转回去,惑然问:“京城戒严?什么时候的事啊?”
留守的侍卫是云珩手下的常戟,看了看天色,回道:“一个时辰之内。”
京城戒严,兵马入城,寻常人等不许外出,那一定是要发生很重大的事情了。
虞秋糊里糊涂回了畅意园,她身处深院,外面街面上有动乱也听不见。那么大的事情想也知道与她一个孤女没有任何关联,不是她能涉足的。
虞秋把心思收回来,算算萧夫人回京的日子,谋划着以后的出路。
不能长久地依赖别人,但是有萧家夫妇在,她多少算是有点依靠,不至于被歹人欺负。先安身立命了再说,有手有脚,有法子养活自己的……
窗台上的鹦鹉跳动了几下,把想入神的虞秋惊醒,她走到窗边给鹦鹉加水,自言自语道:“戒严了,萧家姨母会不会无法进城……”
说话间,一道悠长沉闷的钟声传来。
虞秋朝着窗外看去,越过稀疏的红梅花枝,看见假山碎石后的亭台,再前方是苍翠古树后半掩的雕梁画栋。往上看,天空灰蒙蒙的,荒凉钟声的余音化作无形的波浪,从宫门方向遥遥扩散,回荡在京城的天空。
这一声停下,下一道紧接着响起。
虞秋默数,到第四下钟声仍未停歇时,明白为什么京城戒严了。
皇帝驾崩了。
这也与她无关。
虞秋继续给鹦鹉加水,细细的流水从水壶中淌出,落到干净的水槽中,水槽半满,水柱忽然一偏,淋到了鹦鹉脚上。
鹦鹉扑扇着翅膀跳动着,虞秋则是停手下发抖的手,颤巍巍将水壶放回原处。
皇帝死了,怎么可能和她无关?
他死了,就代表着云珩要登基了。
前不久被她踩在脚下的人马上就要称帝了,她怎么可能不慌张!
严格来说,云珩的权利早就与皇帝无二,他迈上那一小步与否,对大臣们来说是没有变化的。只是正式从储君变成了帝王。
可这一小步,在虞秋眼中犹如天堑。
会有帝王愿意自己见不得人的一面被人知晓吗?不杀人灭口,也得终生禁锢吧!
虞秋的心被不间断的钟声震得忽上忽下,她抚着心口尝试平静下来,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云珩的心腹侍卫对戒严的事情早有准备,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晓皇帝会在今日驾崩。
“孤今日入宫有要事,约莫两三日不会回来……”晨时云珩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虞秋呆滞在窗边。
她好像无意间知晓了云珩另一个惊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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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驾崩的第二日,云珩登基,下令所有五品以上朝官入宫服丧,全城斋戒,文臣武将均摘冠缨、服素缟,禁嫁娶屠宰。
前来给虞秋祛疤的太医衣着朴素,亲自在虞秋脸上敷了药之后,悉心叮咛她要注意哪些事情。
虞秋可怜兮兮地问:“大人可有能抹去人记忆的药?”
老太医对她的遭遇有所耳闻,叹声安慰道:“世间哪有这种药?姑娘不必哀愁,再难捱的苦难都会被时间抹平,终有一日所有伤痛都会被忘怀的。”
“忘不了……”
虞秋觉得,只要听见云珩的名字,她就能惊坐起,记起他弑父登基与那古怪的喜好。即使那时她只剩下一堆枯骨。
“下官活了六十多年,难道不比你明白的多?小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回头你脸上的伤疤祛了,还是容颜姣丽的姑娘,叫家里长辈说个亲,等日子忙碌起来,就记不起旁的了……”
老太医苦口婆心地劝着,可惜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
虞秋没听出来,半哭半笑地为他的好心安慰道谢。
第三日,云珩依旧未能回来,但是差侍卫过来找了虞秋。
“殿下问姑娘有什么忧心事想要忘记?”
虞秋心中惊叫:看吧看吧!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在府中安排了天罗地网看守着呢!
什么等姨母回京就放她回去都是假的!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同样是个行为和想法都异于常人的怪胎!
“是昨日鹦鹉……”虞秋紧张得断断续续,“……鹦鹉叼了只虫子到我手上,太吓人了……”
将侍卫打发走,虞秋苦思冥想。
首先,云珩对她有恩是真的,她愿意接受云珩身上所有的不好。其次,云珩不想伤害她不是作假,否则没必要废那么大功夫把她救回来。
……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呢?仅仅是因为不甘心自己手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