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但在其背后,却也有不少弊端。
一是赋税很重。
汉初田租比秦时大大减轻,税率为十五税一,后来又减为三十而税一,并一度免征田租。
东汉初年因军费开支较大,田租改行什一而税,但全国统一后,又行西汉旧制,三十而税一,曹操改行租调制之前,法定的田赋税率一直未变。
这样的税赋,其实是无法负担起连续的战争所需的,于是曹操的税率,调整为民屯方面,即有田地的自耕农,若屯民使用自己的牛,收成时与官府五五分成,若使用官牛,按官六民四比例分成,而且这里面其实是有一个大坑的,因为这只是基本税赋,还不包括其他苛捐杂税。
而在军屯方面,多以士兵为主,他们一边戍守,一边屯田,收成全部上交,仅保留军饷,且子孙身份不变,代代都是如此。
这赋税无论在哪个朝代,也算是高的,加上世代屯民,也是屯田制被人诟病是奴隶制的原因。
但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没有土地的人比比皆是,所以饥饿面前为了活下去,大量的人成为军屯士兵。
这也是为什么曹操能在短时间内,一波波征收大量兵士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每次交战,他都能迅速补充先前损失的兵员的原因。
而袁熙选择的是另外的一条道路,他屯田制税赋比例和汉制相似,军民想要获得土地,付出的代价是需要自行开垦荒地。
其收上来的租赋之中,有相当多的比例是花在整修水利,开挖沟渠,建设道路,兴办义学等公共事务上,加上他相比曹操的其他杂税要少得多,自然养不起那么多兵士。
他如果照搬曹操的做法,幽州也未必不能征收出数万兵马来,但袁熙思索过后问自己,这种竭泽而渔,失去民心的做法,值得吗?
当然,关于这个时代,也有一种说法,便是所谓民心,指的是那些真正拥有田地,能支撑自己生活,再进一步就是良家子,再富一些便是地主豪强的这些人,因为只有这些人,是有资格发声的。
而其余省下的被迫卖身,可以被随意买卖,没有任何生产资料的奴仆,其实是不被当人看的。
袁熙对于汉末这种现象,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这些奴仆,按照汉律都是世家大族的私有财产,除非袁熙能消灭所有家族,不然是无法根除这个顽疾。
而处于打天下时期的袁熙,不可能得罪所有人,所以不能采取这种比王莽还激进的手段,于是他只能一步步来。
比如通过让奴仆参军,将其身份重新转为平民,比如通过官方赎买,让一部分成为官府的奴仆,再通过其交换军功,从而转换身份。
他现在有意模糊自己和官府之间的界限,使得幽州大部分政令行为,都是以他自己的名义进行,这样引发的抵触便小得多,毕竟他这袁氏家主的名头,是能压服住不少人的。
所以幽州目前的做法,注定养不起太多兵士,袁熙要想全民皆兵,拉走所有青壮,半年之内也能组建出十万大军。
但之后呢?
当年的幽州生产会被荒废,来年多少人要饿死,有多少人战死后需要抚恤,有多人的遗孤需要安置,被掏空的幽州又怎么面对来年因劳力不足引起的饥荒?
都知道兵越多越好,但从史书中可以看出,十万大军乃至数十万大军交战,往往是举数州之力,准备数年,一战之后,两方元气大伤,又要休养生息数年甚至十年以上,才能恢复元气。
这之中未记载的字里行间,隐藏着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饥荒饿殍,举州白地?
这些事情当权者当然能够了解,但后世的旁观者未能身临其境,是很难明白人口骤减的数字背后,所隐藏的血泪的。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三国时期为什么拖了半个世纪,最后打到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撑不住的时候,才分出最终胜负的原因。
袁熙并不想让天下陷入半个世纪的饥荒战乱,他想尽快终结这个乱世,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心急。
后世三国就是在透支举国之力的数场大战之后,三方死伤惨重,全都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内谁都吃不下谁。
袁熙若是急着穷兵黩武,一战拿不下对方,天下还是会陷入持久的战乱,所以现在他的做法,便是如郭嘉所说,先把拳头收回来。
养精蓄锐,高筑墙,广积粮,然后找到那一剑封喉的机会,将拳头打出去,即使打不死敌人,也要将其打得半身不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