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青冷汗淋漓,喉间血腥味四溢。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哽咽:“小姐,你快醒醒……” 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窖,耳边皆是喧闹声。 “我家小姐好歹是端王殿下带回来的人,过两日还要进宫,凭什么要带她去刑司堂?” “就凭她今日敢推我们大小姐落水,要不是我来早一步,恐怕早就被这个毒妇害死了!” “你们欺人太甚。”小丫鬟哭着辩驳道:“明明是柳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余青青头痛欲裂,缓缓睁开双眼。 目之所及是亭台水榭,滴水廊檐下依稀能瞧见不少看热闹的人。 她踉跄着半跪起身,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绿腰?” 荷衣婢女梳着双螺髻,圆脸尚且带着婴儿肥,正慌乱搀扶住她手臂。 “奴婢在。”她泪眼汪汪地瞧着余青青:“小姐你终于醒了,都怪奴婢没能及时陪在你身边,但是我赶来的时候,分明看见是柳家小姐拉着你落水,现在他们却诬赖人,要把你送进刑司堂。” 余青青瞳孔骤缩,满目愕然。 绿腰不是早就死了吗? 在自己嫁给端王的第三年遇刺,是绿腰舍命相救,死在了隆冬腊月天。 只是绿腰话音刚落,旁边嬷嬷便带着一众奴仆气势汹汹围了过来。 “你这贱婢满口谎话,柳小姐难道还会害自己不成?”管事嬷嬷故意拿腔捏调:“今日端王殿下不在,府内就险些出人命,你实在是难辞其咎。” “余姑娘,你最好乖乖领鞭罚,免得难堪!” 余青青并未搭理,她垂眸盯着葱白指尖。 她葬身火海之前,端王便是带人将她手筋脚筋尽数挑断,为他心上人取血。 更何况这双手曾经断过一指,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完好无损。 指尖狠狠攥着掌心,疼痛感无比清晰。 她真的重生了。 上一世柳如雪污蔑自己推她落水,被鞭刑处罚后,端王才赶回来替她解围。 她以为是端王爱惜,其实是因为和他白月光三分相似,所以自己被当作替身压榨完所有价值,最终被男人害得惨死火海,尸骨无存! 余青青抬眸轻笑,一字一句道:“你们确实难辞其咎,罪该万死。” “放肆!”管事嬷嬷脸上褶子都快堆在一起,她大怒道:“我好歹也曾是端王乳娘,今日便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说罢,她恶狠狠扬起手。 却在即将落下时,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咔嚓—— 只见那只手被扭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骨骼瞬间断裂。 “啊啊啊!!!我的手……!”管事嬷嬷痛到涕泗横流:“放……放开我……王爷绝对饶不了你!” 柳如雪的婢女见状,忙不迭煽风点火。 “不得了,余小姐要打杀乳娘啦!”鹅黄短衫的婢女牙尖嘴利道:“早就听闻余小姐这条命是端王殿下救的,如今却是要做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啊!” 余青青手中力道却分毫未减。 她这条命确实是裴晏端给的。 六岁那年惨遭灭门之灾,滚落山谷后,被彼时十岁的裴晏端一步一个脚印背回家。 她跟着裴晏端练武习字,甘愿做他最听话的利刃,在看不见刀光剑影的朝堂诡谲中,护他周全,保他坐上王位。 哪怕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他人替身,余青青也甘之如饴。 可替身终究比不过白月光,自己只是裴家的一把刀。 腹中胎儿被害死时,裴晏端也只是轻描淡写处理。 二十年出生入死,她甚至落得个剖心取血的惨死结局! “我这条命确实是王爷给的,所以我也只听命于他。”余青青攥着妇人手腕,分明是在笑,却好似地狱恶鬼。 “还是说,区区奴仆,也敢越俎代庖和端王殿下齐平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杂役们都面露犹豫。 上辈子被诬赖推人落湖后,便是管事嬷嬷不由分说带她去刑司堂领了五十鞭罚,她念其是裴晏端乳母身份,才一直忍让。 没想到她早就跟柳如雪暗中勾结!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为渣男隐忍退让。 管事嬷嬷脸色骤变:“你……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忠心可……啊啊啊!!!” 然而那句忠心可鉴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另外一只手也被瞬间折断。 “……我的手!!!” 痛哭哀嚎声响彻端王府。 众人大骇,似乎没想到这位一向内敛喜静的少女,出手竟会如此狠辣! 余青缓缓拿出帕子擦拭指尖,随后走到一直隔岸观火的柳如雪身边,似笑非笑道:“妹妹前些时日不是还声称凫水功夫了得,怎的今日便落水扑腾到险些丧命?” “我……那是因为你在水中摁住我不撒手!” 眼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柳如雪有些心虚地大声嚷嚷着壮胆。 “王爷费尽心思教你武功,可不是让你来谋害我的!” 余青青闻言便笑了出来。 是啊,裴晏端教她武功,教她收余恨免娇嗔。 教她被人陷害至小产时,也莫要气恨。 呸!去他的温良恭顺! “谋害?”余青青歪头轻笑:“你不妨体验下什么才是摁住不撒手。”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堂堂相府嫡女!”柳如雪见面前少女如修罗鬼刹,她内心升起莫大恐惧:“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我爹绝对饶不了你!”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余青青便掐住她后颈。 “我父亲曾对先皇有救命之恩,虽然余家覆灭,但我还站在这里,哪怕是陛下也得留三分薄面。” 余青青不紧不慢加重手中力道。 “难不成柳相要僭越在陛下之上?” 话毕,四周霎时鸦雀无声。 柳如雪更是被惊得一声冷汗:“你这个疯子少胡说八道!你……你简直是在泼脏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