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青将那俩歹徒尸体丢至山野间喂了狗,又找了个地方挖坑,将老爷爷的尸首埋进去。 有风吹起她漆黑长发。 裴昭霖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看起来很熟练。 他又想起多年前那桩耸人听闻的命案,余家上百人顷刻间覆灭,只剩下年幼的她仓惶逃窜。 裴昭霖抬眸认真道:“余府的仇我会帮你查清。” “多谢殿下,但是没有必要。” 余青青却很不在意似的摆摆手:“报仇这种事,我总有一天得亲手来,这道理殿下比我明白。” 可就是这种简单的道理,她上辈子却像被人下降头一般失了智。 将所有希望寄托于端王,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 余府依旧永远尘封,而她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甚至早早死去。 片刻后,只见李阿婆从屋子里拿出一些衣服放在坟堆前,烧纸点香后喃喃自语了些什么。 她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最终又在坟前放了个囊膜。 李阿婆说:“老头子,你苦了一辈子,死前还说要给我吃馍。” “我不吃哩,留给你,你要在底下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树影摇曳,有风轻轻从阿婆的指缝里穿过,余青青给她披了件衣裳。 到了夜晚时,余青青和阿婆在厨房生火做饭。 而裴昭霖呢,正捏着针线缝衣服。 男人向来心狠手辣,能用银线杀人于无形之中,而现在却靠着昏暗烛火一针一线缝补衣服,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余青青瞄了眼,总感觉下一刻这人就会用针线杀人来着。 她情不自禁有点想笑。 突然想起来这么些天的相处,黑心莲似乎也没那么不讲道理。 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阿婆絮絮叨叨给他们讲着如今城里的事情。 “最近风声紧,听说那大奸臣裴昭霖又在为虎作伥。” 老妇人叹了口气,给对面俩人添饭夹了不少肉。 “这几日贼寇趁乱打劫,城内几乎人人自危,就跟他有关。” 大奸臣裴昭霖本人:“……” 就连余青青有些震惊。 平心而论,他俩自从失踪已有半月,总不至于还能分身出去祸害人吧。 余青青嗑了把瓜子,很是好奇道:“欸,不是听说裴昭霖在春猎场上就失踪下落不明吗?” “失踪?你们应当是听错了消息。” 李阿婆叹了口气,很是低声细语道:“听说自从春猎场上回来后,那裴昭霖就更为肆无忌惮。” “他不仅在京都内肆意杀人放火,还养了不少穷凶极恶之徒为他卖命。” “甚至这几日还流传着这样的风气,说是谁最能杀人,就能留在裴昭霖手底下做事。” 她气得放下筷箸道:“这不是没良心要遭天谴的人吗?” “听说这裴昭霖还要谋逆造反,当今天子圣明,必不会叫他得逞!” “……” “哈?”余青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越来越摸不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阿婆,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她顺带瞥了眼旁边的黑心莲,作为当事人本尊,他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甚至还低头吃了口青菜。 “当然是真的,城里城外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们还不知道哩。” 老妇人食不下咽,轻轻握住了余青青的手,小心谨慎嘱咐她。 “所以你们进城后务必小心,听说那裴昭霖就在浮屠塔上每日杀人取乐,不少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知道这种奸臣什么时候能死。” “就算是回到那偏远安梁也好啊!” 浮屠塔昔年是为裴昭霖母妃而建,但现在却成为了杀人的地上。 一旁的黑心莲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唇角缓缓溢出血丝。 随后又并不在意地擦了擦。 裴昭霖漆黑双眸沉沉,眼睛里仿佛荡漾着半池星水。 他脊背单薄,看起来很是形销骨立,总让人感觉孤单。 “浮屠塔吗?”裴昭霖嗤笑:“那个人不配登上去。” 只有寥寥几个字,却让人听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是啊,他根本不配登上去,那地方听说是今年要用来祈求风调雨顺之宝地,怎么能被他这样乱用。。” 李阿婆并未察觉到男人的异常,自顾自唉声叹息。 “那裴昭霖竟然会在浮屠塔大开杀戒,简直是造了杀孽啊。” “听说不少人都希望他能被驱逐出大周朝,甚至安梁王这个名头都该削去,毕竟这人实在太过奸佞嗜杀。” “好几位忠臣这几日都莫名其妙死掉,大家都说是他杀的。” ……简直是耸人听闻。 余青青头一回知道原来名声还能这样被搞臭,裴昭霖失踪这样大的事情,就算皇室不管,他手底下那些人也该倾巢出动找人了吧。 最关键的是,难道现在浮屠塔上真有“裴昭霖”这么个人? “不知阿婆确不确定裴昭霖就在塔上?”裴昭霖那张精致的脸此刻并不震惊或是愠怒,但他眼底有一阵冰冷:“毕竟我这人最喜欢为民除害。” 这话听得人心惊肉跳。 “自然是确定,前两天老头子还说呢,那裴昭霖就坐在轮椅上,遥遥指着城楼底下的百姓,随机抽人辱杀,黑羽军都出动了。” 那黑羽军向来只听从裴昭霖的号令,所以众人自然觉得是裴昭霖命令。 老妇人连连劝他:“后生,你本就身体孱弱多病,有这好心是不错,但那奸臣实力深不可测,许多人去了都是送死,你千万不要断送前程。” “最重要的是你和余姑娘看起来才刚新婚不久哩,做事情之前也要为了妻子考虑考虑的呀。” 看出来阿婆很真情实感。 余青青:“……” 她觉得裴昭霖可能在想着,等恢复身体了怎么弄死自己。 到了夜晚时,由于房屋不够,阿婆给他俩分了一间房,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