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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清晨,褚灵姝一早便去皇后宫里问安。
皇后先前身子不适,如今已经好了不少,褚灵姝许久不去探望,今日带着沈芜一块儿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的精神还是有些差,与她们说了不到一刻的功夫,人就倦了。
褚灵姝和沈芜出来时,才刚刚到巳时。
不远处有几个浣衣局的小宫女,一边托着各宫洗好的衣服往各宫走,一边小声交谈:
“听说怜芳宫又出事了?”
“可不,这才几日,接二连三地出事,听说早起有太医去瞧,硬是被那位的鞭子给甩了出来。”
“张太医脸上有一道,他方才回太医署,我瞧得真真的,唉,那位殿下当真是可怕至极……”
沈芜的步子停在原地,褚灵姝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知春有眼色,拦住那几名小宫女的去路。
“贵人们万福。”
小宫女惶恐地问好。
知春看了主子一眼,柔声问几个小宫女:“你们在聊些什么?宫中又发生何事了?”
“这……”
小宫女面面相觑。
知春笑笑,“无事,说吧。”
“回禀郡主,我们说的是怜芳宫的陵王殿下,听说他病了,发了整夜的高烧,人都糊涂了。”
“奴婢们知晓的不多,只知陛下派了太医去瞧,但却都被赶了出来……”其中一个宫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赶出来”都是轻了,沈芜知道他有多排斥看太医,他更是十分不喜旁人踏足自己的领地,怜芳宫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
沈芜突然怔住了。
是啊,他向来不喜欢旁人沾染他的东西,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
那他……为何那次在尽欢楼,他愿意将披风给她?为何她能两次顺利地进到他的寝殿,毫无障碍和阻拦?为何昨夜给她用了自己私用的药膏,还给她披上了衣裳?
他防备心那样重,是真的未曾察觉?还是放纵她肆意乱走?他是不是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沈芜的心跳逐渐加快。
她低下头,心里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
可他若是存了心思,又是何时开始的?为何她又总觉得他若即若离呢。
那边褚灵姝没喊停,小宫女们便继续说:
“陛下的人也都被挡了回去,怜芳宫周围都不许人经过,霸道得很……”
“哎,别说不许人走了,现在宫人们就算有事,也不打那门口过啊。”
褚灵姝皱眉,“为何?”
宫女道:“回郡主,大家都传说陵王的病来势汹汹、蹊跷得很,说是、是冤魂作祟,来找……来找人索命的。”
“胡说什么?!”沈芜冷声道。
宫女垂下头,“奴婢不敢胡说,姑娘息怒。”
宫女们被放走了,沈芜转身便往回走。
她走的方向是回静熙宫的方向,当然也是去怜芳宫的方向。
褚灵姝紧跑两步才追上,“别生气,肯定都是乱说的。”
关于那日十条人命被陵王无故处决的事,宫里风言风语一直不少,说什么的都有,但基本都是些难听的话。
陵王办的案子不是为了贵族服务的,有的甚至会侵犯到后宫各位娘娘母家的利益,他的坏话在后宫中自是只多不少。
沈芜稍稍想想便知,她们定是在背后说他罪有应得,说那十条命找他索魂,因此才突然间染上了病。
沈芜的心蓦地绞拧般疼痛,她揉了揉胸口,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后宫的秘辛,若是真想瞒下来,旁人是听不到风声的,怜芳宫的事情才出,各宫上下都听到了消息,显而易见的,不管是陵王,还是皇帝,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嘉宗皇帝不是很宠爱这个弟弟吗?若是当真将陵王的名声看得很重,那后宫怎么可能还流传着那么多关于陵王的谣言?
沈芜突然有一种感觉,皇帝似乎巴不得这事情散得更广一些,他要叫大家都清楚地知道,陵王到底是怎样的人,叫他成为被孤立的那个。
但皇帝不会傻到去民间败坏陆无昭的名声,毕竟他是英明的君主,怎会疼爱一个滥杀无辜的弟弟呢?
他感激陵王的救命之恩,十年如一日地善待陵王,这不正符合他仁德宽容、知恩图报的名声吗?陵王越是嚣张跋扈、越是肆意妄为,就越显得皇帝仁慈宽厚。
百姓喜欢这样的君主,大霖朝需要这样的君主。
沈芜攥紧了拳头。
“他的病绝不是因为什么邪祟。”沈芜咬牙道。
褚灵姝被她生气的样子吓到,“是是是,你别冲动,这是在皇宫里,别叫太子知道你和陵王……”
“嗯,我心里有数。”
陆无昭只怕是因为自己划伤了身子,还喝了酒,加之心中郁结才会病的吧。
真是个疯子,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