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间小小的茅草屋里面,坐着一个表面看上去至少是渡劫期的修士、三个元婴期以及两个金丹期,阵容豪华到能直面大部分二流门派的核心战力。
而作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被觊觎对象,温清河脸色很不好看。对他来说不管是温勉还是纪拓全都各怀目的有备而来,在这处躲藏的地址暴露出来之后,给他留下的似乎只有两条路——束手就擒或者自绝经脉。
想到这里,绝望之中的年轻人不由得对于被拉进浑水里的莫崇升起几分愧疚。
既然纪拓已经看到他们两个人混在一起了,那么无论如何浣剑门也不可能会放过莫家。之前莫崇对他说过不止一次,这些年来翮州地界那些不愿意依附于浣剑门的小家族越来越难以为继。不仅是由于各大门派对资源人才进行垄断、有天赋的年轻人宁做凤尾不**头,更是因为百年来修真界灾祸不断,大宗门好歹能保住传承,很多小家族根本连保命的法门都在战火中遗失殆尽。
希望莫家能够撑过去……或者应该说,希望浣剑门能将目光集中在温家、在他温清河身上,而不是无辜被他牵扯进来的盟友。
温清河侧头看了莫崇一眼。
莫家家主面无表情的坐在他旁边,看不出来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却在桌子底下给温清河比了个手势,直指隔壁的小间。
温清河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心中一慌。
——莫七七还在那边睡着!就算纪拓还没有发现这一点,那温秋凉呢?
纪拓却在这时问道:“前辈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事?”
温勉:“你难道不清楚?”
实话实说,温勉还真的不知道纪拓一得到消息就这么急慌慌的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秉着原著男主想要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这一理念,他非常娴熟的调整了自己的本来计划,准备在纪拓这里套话。
“我们就干脆开门见山的说吧。”他交叉着手指靠在椅子上,“温清河,”温勉抬了抬下巴示意坐在他身边的青年,“是本座的人。”
纪拓神色一冷:“您这是什么意思?温家和您有什么关系?”
“我姓温。”温勉懒洋洋道,“你又姓什么?”
纪拓:“重点在于贺道友此番前来是为了自己的师弟!温勉是温家人,和清河道友见上一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您若是出自温家的话,这些年怎么不见您和温勉见上一面?”
温勉就等着他这句话,他立刻坐直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和温勉见过面?”
他毫不避讳的看着温清河,在他越来越青的脸色里说道:“温勉和本座的联系……可比在座的诸位紧密的多。”
然后他意有所指:“你们最好下决定之前想清楚后果,不要事到临头才跪下来哭着后悔。”说完顿了顿,又礼貌的补充一句,“不过若是能哭的好看讨在下喜欢,事情的发展也未必会很糟糕。”
这下就连贺惊帆都坐不住了。
温勉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样一个不似正道的强大修士,他竟然毫无察觉……不,如果是卧沧山这么多峰主和掌门被人摸上袭常峰都意识不到的话,眼前人或是有极善于隐藏气息的法宝,要么至少是个大乘期!
他没法像是之前那样保持住冷静的沉默,开口道:“这件事和温勉没有关系,希望前辈看在卧沧山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小辈。”
“我怎么会为难他?”温勉眨眨眼,“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了解他、更重视他的人了。”
他亲切道:“别想太多,只要我还坐在这里,温勉就不会有事。”
——这真是天底下最有道理的大实话了!
纪拓就在这一刻清醒地意识到,不管温家和惊雀野秘境的关联有没有暴露,眼下想要带走温清河的计划都不能善了。
只要温秋凉掌握住了温勉,贺惊帆和温清河都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他还有一线机会,因为——
“咦?”温勉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我还以为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刮漆没有办法送信过来呢。”
一只雪白的巨鸟在风雨中穿行,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眨眼间落在窗台上,伸出爪子向主人递过来一只竹筒。
温勉拆开信纸看了一眼,再次露出愉快的笑容,轻巧的将那页印着血手印、显得触目惊心的短笺扔给莫崇:“这是给你的。”
纪拓陡然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莫崇神情紧绷一把拍向那张多灾多难的桌子,哑声道:“您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的儿子……桑儿,你把他怎么了!”
“我想让莫家乖一点。”温勉从容的坐了回去,“信里不是说了吗?你的独子好好的,只要你们听话。”
他环顾一圈,满意道:“现在我们应该可以进行一场令所有人都有所收获的谈话的吧?”
“……”
片刻的寂静之后,纪拓站起来:“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谈的了。”
他紧盯着温勉道:“看上去你们接下来的谈话和浣剑门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今日是我们叨扰诸位了。温前辈,咱们后会有期。”
温勉道:“看在纪磐的面上,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