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参赛者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 萧东晟攥了一下拳,感受到手心的汗意。
他对面坐着的是上一届燕台文会拿到棋道第二位的修士,是一个面目严肃眼神凌厉、让温勉联想到中学教导主任的青年女性。他们两个对视的瞬间,萧东晟错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被老鹰紧盯住的兔子。
他隐隐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非要说的话, 大约是那种,做了好多天的美梦一夕变成噩梦,还死活挣扎在其中醒不过来的感觉。
——所以说这个叫温勉的魔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拓跋暠碰巧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他思考的对象变成了黄鹤楼楼主温秋凉, 这个名字还是梅光济友情分享给他的, 特定标注说是一个人家花了大概两三个眨眼的功夫、瞎编出来的假名。
比赛行进至一半时, 他收到消息,怔了片刻, 颓然叹气:“雪山圣所和黄鹤楼结盟了。”
梅光济道:“事后通知,他们就不怕得罪你?”
“老朽有什么值得警惕的。”龙王自嘲一笑, “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罢了。雪山圣所既害怕招惹黄鹤楼,又不愿真的惹怒老朽, 能道一声歉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年北地雪山势力沉疴积朽过重,又将支涿得罪的彻底,生怕被人一锅端了老窝,怕是迫不及待地能搭上黄鹤楼这艘大船以摆脱窘境。在这样的形势下, 老朽一句话又当得了什么?”
梅光济哼了一声:“北地之战当年也是他们推举你上位的。”
拓跋暠道:“实力足够的挡箭牌而已……你对黄鹤楼楼主的真实身份有什么猜测吗?”
卧沧山掌门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拓跋暠察觉到不对劲, 追问道:“怎么?”
梅光济捏了捏暖鹤斋铺子的糕点袋子,慢吞吞道:“我还不确定,说出来未免影响你的思路,还是不讲了。”
拓跋暠沉吟片刻, 换了个问题:“那么你觉得,温秋凉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梅光济苦笑:“你真觉得我知道他是谁?”
龙王不置可否。
镜月阁的负责人在这时轻轻咳嗽一声,敲了敲身边的灵宝,金属相撞清脆的敲击声传出很远。
“最后一轮抽签——”
梅光济目光一凝,略微有些惊讶:“哟。”
“哟。”拓跋暠干巴巴学着身边人的语气道,“‘我才不像你一样是个挂名掌门?’”
光济真人顿了顿,发出非常中国式家长的谦辞:“小孩子运气好。”
“……”龙王朝天翻了个白眼。
萧东晟失魂落魄。
他比赛还没结束,要决出第三名与第四名。但是有的人活着,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对面是上一届第三,觑着他的脸色,没忍住噗嗤一笑:“喂,萧老弟……这场面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萧东晟不言不语,盯着棋盘发呆。
上一届第三名悠悠道:“十年前也是我们坐在这里比赛的吧?”
萧东晟:“……”
第三名又转而一笑道:“唉,可惜了,所谓棋场失意,修炼场得意。我马上就要元婴期大圆满,专心闭关冲击渡劫,恐怕再没有机会和萧老弟在此处一决雌雄了。”
萧东晟在心中破口大骂:谁他妈想跟你一决雌雄?!
在一想到自己在金丹期卡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机会碎丹成婴,顿时更加抑郁了。
他的对手微微一笑,觉得这把比赛妥了。
不过第三名也觉得挺遗憾的。
如果温勉没有横空出世,他说不定能拿个第二。若是签运上佳,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谁能想到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年轻人,就仿佛生下来比别人每天多走十二个时辰一样,不论是本职还是杂学都近乎达到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他难不成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头,或者天生过目不忘,抑或是有着什么传奇的修炼功法?
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上一届第三名轻松战胜了比他还神思不属的萧东晟,顺利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可喜可贺。
而另一边,第二名的青年女子紧皱着眉,战况似乎颇为焦灼。
书圣弟子岑天骄的比赛昨天就进行完毕了,他的朋友居圆缘也被淘汰,俩人坐在卧沧山那边的观众席上吃瓜。有的卧沧山弟子看也看不懂,也不敢问其他大佬,就特别紧张地去拜访居圆缘:“居道友,不知道他们两位现在谁站上风?”
回答他的人是岑天骄:“现在大约是你们门派那个温勉吧。”
卧沧山弟子道:“何以见得?”
居圆缘沉迷其中两耳不闻外界,岑天骄指指她,对卧沧山弟子说道:“你看,她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岑天骄的手挡了居圆缘的视线,被居圆缘一把推开,口中无意识说道:“娇娇小点声。”
她的同伴恼怒道:“谁是娇娇啊!还有你看棋难道还用得着耳朵吗?”
居圆缘比岑天骄更愤怒:“你简单粗暴的脑回路影响到我复杂的思考了!”
岑天骄:“……”
他撇了下嘴,对卧沧山弟子小声说:“这家伙之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