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太阳吗?
当那浑圆的星体从地平线的尽头缓缓上升的时候, 所有清醒着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红色的光芒刺破黑暗的云层,将本该闪耀着星光与月光的天穹映得宛若白昼一般。但是,与之不同的是,那映入人们眼中的场景并非是湛蓝的天空和雪白柔软的云, 反而全部都被染成一种异样的、不同寻常的深红色。
……还是应该叫它月亮呢?
并不如太阳那般刺眼,也不如月亮那般清冷,它那样巨大, 宛如一只有生命的兽类, 攀爬着地平线从人们所不了解的世界的另一端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世界。
幸运地是, 这样让人心中埋下恐惧阴影的异象并未持续太久。紧接着,在那片深红色的明亮光芒中, 忽然之间跃出一只长着多对翅膀的硕大鸟类,它亮金色和鲜红色相间的翅羽闪烁重金属般的光泽, 笔直地伸展开翅膀,长而柔韧的颈项冲着大地, 由那浑圆天体的顶端一跃而下。
渐渐地,人们发现,并不是怪鸟从星体上跳了出来。
而是它背负‘太阳’。
长着一颗头却生了三只爪子的巨鸟再一次鸣叫了一声。它的身躯和背后的星体相比并没有显得那么庞大,反而有些渺小。修士们只能看见它的尾端燃烧着熊熊火焰, 随着它的每一次振翅跃动。那火焰带着烧尽一切的热度, 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让巨鸟身边的云层四散开来,也让它本身的身躯显得朦胧怪诞。‘太阳’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越升越高, 渐渐地仿佛一个高悬在天空之上快速移动的圆盘,散发着悠久恒定的光芒。
“啊……!”一个镜月阁的渡劫期修士居然发出了一声惊叫,虽然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震撼,但声音里依旧充满了不确定的情绪,“它的身后是不是还拖着一辆车?”
“太阳鸟。”同样仰头望着这一幕的梅光济沉声叫出这个名字,“原来在妖族被击退以后,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豢养这样的庞然巨物吗?”
所有参与过北地之战、或者是从那场战争中活到今日的人,都不会忘记有那么一天。
天空被撕裂,太阳被遮掩,云层被吹散,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金红色的妖兽自由自在地盘旋,欢快地啼鸣,它背后的陌生星体高悬在众人头顶。
烈焰轰然落下,将草木与任何触碰到的生命化为焦土。
很多无知的百姓甚至跪在地面上向着太阳鸟祈祷,以为见证了神罚。
——但那不过是最顶尖强大的妖兽罢了。
就算是在场的大乘期,用尽全力也能造成这样的天地异象,只是比起天生就有这样能力的太阳鸟,要缺乏熟练度,像是学了第二门语言一样运用起来充满了困难。
所以哪怕是再次见到这样噩梦般的景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乘期们都还坐的住。小辈们尽管惊疑不定,但是见到门派里的长辈们依旧镇定自若,也都稍稍放下心来。
果然没过多久,太阳鸟就在淮城的上空停滞住,它拍打着羽翼悬停,似乎是在判断方位,也可能是在和车内的人进行交流。片刻之后,它尾端燃烧着的火焰竟然突兀地熄灭,几根长而美丽的金红色坚硬尾羽从太阳鸟身上脱落下来,像雪花飘落一般慢慢坠地,和灰尘融为一体。
有人紧张地看着这一幕,生怕那羽毛在落地的霎那间变成焚进全城的大火。幸而他们想象中的灾难并未重现。
而守卫着淮城的镜月灵宝幻化成的黑狗则在一刻不停地冲着太阳鸟所在的方向吠叫,看上去紧张的不得了。
修士们却重新镇定下来。
近日以来神经久经考验的人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镜月阁的负责人抬头看着天空什么也没说,但是那张被映得通红的脸上写满了一行唾骂:妈的大乘期!
“是黄鹤楼楼主。”不止一个人想到了这个问题,一阵窃窃私语低声交谈迅速在抽签场合蔓延开来,元婴期的抽签活动被迫暂停下来,抽签的主持人和站在台上扮演‘温勉’的支涿面面相觑,两个人的内心中都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焦虑。
前者想的是,十年之后再也不干这种压力大的活了,谁爱承包就让谁上台,来这一次短寿半辈子。
后者则被自家楼主抛下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一个人策划了整场出场仪式这个事实震惊了。
我失宠……不,是失信于楼主了吗!这种活不都是亲近的属下或者朋友帮着参谋的吗!
可恶,他不止一次脑补过上司第一次出场要怎么怎么震撼人心,万万没想到一个群像电影里自己却不能拥有姓名。
支涿差点没绷住表情,幸好周围的人一样震惊失语,让他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他余光还瞥见台下贺惊帆一脸凝重地望着半空,是不是想到他的小师弟可能就在楼主身边?
——啊,嫉妒温勉。
被支涿酸溜溜的念叨的温勉已经从容地将一张一半黑色一半白色、连眼部都没有留出孔洞的不明材质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身边的‘侍女’王秉通见状道:“你这张脸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何必试探。”温勉回道,“阁下不是很清楚我和你的小徒弟的面孔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