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惊帆是第三个到达终点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路上没耽搁多少时间, 又罕有对手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挑战他, 说不定能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却没想到刚一踏上小惊雀野中心的石板台阶, 就看到雪山圣子抱着自己神似狼牙棒的雪怪兽骨坐在石台的一侧, 一脸百无聊赖的萎靡之态。而皇门的太子殿下则蹲在穿过中心点的对角线的另一端, 身上还带着点血迹, 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
“……”贺惊帆在台阶上停顿了两秒钟, 在两个人默默的注视中走到平分对角线的圆心处站定了。
三个人一开始因为不熟悉, 都没有人说话。
但总归都是同一辈的年轻人, 片刻的沉默过后, 雪山圣子拓跋雪连终于忍不住开口没话找话:“说起来, 阿勉怎么还没来呢?”
太子刷地竖起了耳朵。
贺惊帆:“……不清楚, 可能是碰见对手了吧。”
拓跋雪连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又小声说道:“可是谁这么想不开要挑战他啊?”
这话说的简直狂妄,连贺惊帆都觉得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更不用说对角的太子了,简直把‘你在说什么鬼话’这几个大字写到了脸上, 连装模作样都懒得装。
“为什么会这么说?”
“咦?”拓跋雪连茫然地歪了歪头, “你们都感觉不到吗?阿勉明明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危险的那个啊?不然我为什么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交朋友?”
他说的坦坦荡荡,态度过于自然, 以至于太子愣了好半天才拖长声音“哈”了一声:“什么啊?你原来是因为这种理由才去讨好他的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明明看上去傻……咳, 而且你说的危险又指的是什么?”
雪山圣子皱起眉:“一定要用讨好这个词?人类和其他有一定智慧的生物,慕强难道不是本能行为吗?我因为阿勉的能力愿意与他交朋友,又不怀着什么损人利己(还磕巴着犹豫了一下这个成语应不应该这么用)的目的,又有什么不对?”顿了顿, 又偏头去看贺惊帆,“你也是因为阿勉某些方面的优点才喜欢他的吧,对不对?”
贺惊帆:“……?”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温勉浑身上下都是优点这件事难道还需要确认吗?
“随便你们怎么说啦。”太子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不如快点讲讲那个温勉到底危险在什么地方?”
拓跋雪连抱紧了自己的武器:“你骂我,我不告诉你。”
“……”
还不等太子撸起袖子去找雪山圣子理论,剩下几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来到终点,一下子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贺惊帆的目光立刻在温勉身上转了两圈,见没有明显的伤口气息也一如往常之后才放下心来。紧接着,胳膊上多出一道从手肘到手腕长的伤口的桑鱼也快步走过来,高高兴兴地挥了挥手:“贺师兄!温师弟!”
离得稍近温勉连忙按住她的手臂:“别乱动,你包扎的这是什么玩意?”
修真界木乃伊的制造吗?
桑鱼道:“怎么了?我师父就是这么包扎伤口的啊?”
温勉在心中强烈谴责了一番连涂这种误人子弟的行为,弯着腰给人重新上药。桑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他折腾伤口,也不喊疼,左右环视一圈之后小声问道:“都谁来不了了?”
温勉动作顿了顿,一眼扫过去,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元婴期走了一个浣剑门弟子……还有金丹期那个散修估计就是第一个出局的那位。”
其实本来应该至少再多死一个人的。
镜月阁的大小姐顾怜蓉阴沉着脸,大半条裙子都被鲜血染红了,风干之后像一条在空中猎猎飞舞的旗帜。她少了一条手臂,紧紧闭着嘴巴,一脚踏在石台上的同时环顾一圈,目光和温勉对上的瞬间停了停。
温勉对着她友好地笑了笑。
顾怜蓉惊恐地后退一步,口中发出一声沙哑的惊叫,惹得不少人警惕地看了过来,却见温勉依旧温和镇定,衬得顾怜蓉神色显得有几分癫狂。
纪拓远远望了她一眼,皱紧了眉。
温勉心中了悟——这位倒霉催的大小姐恐怕是在用掉一次复活机会回到自己的赛场之后,又遭到了浣剑门纪拓那位师兄的伏击。
尽管这次成功保住了性命杀死了对手,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现在小惊雀野当中还剩下十二个人,但局势仍然十分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莫名的心照不宣,不论是纪拓还是温勉都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对着对方的门派下杀手。
现在的十二个修士里面,卧沧山有三人,镜月阁有两人,浣剑门有两人,皇门有一人,雪山圣子一人,再加上书圣岑绛的弟子岑天骄、徐家少爷徐济、以及郴州书院院长的弟子赵书淮。那么镜月阁和散修遭到针对的原因就很明显——只有这两方人马是不管在明面还是暗中都未曾站队的。
按理说为了取得人数上的优势,在前进途中应当尽可能地淘汰对手,只是温勉思考一番,觉得从场远的角度考虑,他主动夺取他人的奖励绝非上策。毕竟黄鹤楼楼主的身份早晚要暴露,到时候和小辈争名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