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急的跳着脚看,还不敢往前凑,立开一步,伸长了脖子,拿手指头碰一碰,又摆手:“姐姐,它能活么?”
米汤是盛来了,可它根本不会吃,还是玉穗儿想的法子:“不若拿麦竿儿喂它,那东西是空的。”市井人家买碗甘草雪水,里头便插着这个,不叫人吃急的牙疼。
这时候到哪儿去寻,只往园子里抓了把当中空心的草,一点点米汤喂给它吃,小猫儿怕是叫猫妈妈给扔掉的,蓉姐儿一面喂它一面叫大白:“大白,这你的宝宝么?”
大白呜哩一声不答应,怕是它从哪个草窝里头扒出来的,只剩一口气儿了,猫儿吃饱了,蓉姐儿把它摆到大白身边,大白抬抬眼睛,提起一只爪子,把小猫崽藏在长毛下边。
蓉姐儿直咂舌头,原来小白都不见它让着,这么只猫儿崽子它倒护起来了,蹲身捏它爪子上的肉垫:“大白,你是不是在外边成了亲?”
秀娘由着两个儿女闹,听见这句笑一声:“又混说起来,它这么精怪,真个成了亲,怕不是把一家子都带回来了。”
大白动动耳朵,喵呜一声,拿舌头去舔小猫,茂哥儿蹲了身子,抱着膝盖看它们,笑眯眯一抬头:“姐姐,它叫什么呀?”
蓉姐儿看它这么细伶伶的,也不知养不养得活,沉吟道:“叫它肉松饼吧,你不是喜欢那个
么。”白里头一块黄,倒真个似面皮里裹了肉松馅儿。
茂哥儿伸手戳一戳,那小猫儿一动,他又缩回了手:“它吃不吃肉松饼?”说着跑到桌前,拿了一块,掰开来,两只手指头捏了肉松送到小猫嘴边。
大白一伸头全抢来吃了,抱了半块饼嚼得香,茂哥儿急道:“不是给你吃!”一屋子丫头都笑,看着他跳脚,正闹呢,丫头过来回:“太太,陈家哥儿姐儿带了礼来拜访。”
吴少爷说话算话,果然请了媒人上门,吴夫人依了儿子,知道儿子出去了,把跟在身边叫到堂前狠骂一通,长随吱唔着把事儿说了:“少爷说,要看那姐儿怕不怕。”
吴夫人一听这句便怔住了,眼圈一红又淌下泪来,心头一软叹了气:“罢了,去寻个媒人婆来,咱们加紧,把这事儿定了。”
那头还有两年不到的孝要守,先把事儿定下来,两年里头帮着手,娘家立起来,结亲也能好看些,媒人婆得了话,带了礼上门去,这回却是俞氏出的面,便是宁姐儿再能干,也不能自己作主订亲事。
俞氏平日里糊涂,到儿女事上却精明起来,问明了是常来吃面的那位,先点头肯了,再看送来的礼也衬头,听见说要隔两年,还诧异起来,宁姐儿送茶进去,只低低一声:“娘,有孝呢。”
俞氏还当是吴家有孝,点了头,把宁姐儿的庚帖子拿出来,兄妹两个挨在一处,两张红纸,俞氏才搬出王家,便寻人写得了。
媒人婆自然是满口好话,吴少爷受伤合离之事一字不提,宁姐儿也只作不知,交了帖子出去,事儿定了一半,安哥儿回来听说了,急赤白脸的要去讨回来,才走到门边,叫宁姐儿一口喝住了:“哥,我自家点头的。”
安哥儿结结巴巴:“妹子,那个不能嫁,他是帮了咱,也没把你赔进去的道理。”扭头就要出门寻媒人婆去,百户又怎的,便是千户,也不能把妹妹嫁进去吃那个苦头,家里有妾不说,名声还这样坏,谁知道他长不长性。
如今是爱她颜色好,再过两年呢,花娘却不会老,满目秦淮河,夜夜是新娘,捧在手掌心上的妹妹嫁了这样人,哪里还能有个好。
宁姐儿也不说旁的:“那哪一家好?郑家?”她头一回提起来,安哥儿一怔,停脚转身:“你知道了?”
郑家那个儿子翻年便十七了,那家子见陈家败落了,转眼就聘了另一个,还同宁姐儿一处读过女学,算是手帕交,他离开泺水来金陵时,郑家正吹吹打打的迎新人呢。
宁姐儿咬住唇儿,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可想想也没什么不知道的,他以诚待我,我就以诚待他,除开他,哪个知道我清清白白,便是寻人嫁了,这事儿也是一根刺,哥哥到哪儿再寻一个知道这事,还不在意的人出来。”
“他,他不是个良人。”安哥儿说完这句,长叹一声。
“哪个是良人,性子野就给他收心,脾气不好,就两下里磨,总有软的一日。”说着垂了头:“今儿来的礼就十六色,还有那一家能这样舍脸把我讨回去?”
有了吴家做亲家,往后安哥儿的婚事也更好些,原上门提亲的那些,最好的也不过是豆腐铺子的女儿,宁姐儿自家肯委屈,也断不能叫哥哥委屈了。
安哥儿垂头在井台边坐下,抓着脑袋跌脚:“是我没用处,委屈了你。”
“嫁给他,我不委屈。”宁姐儿拉了哥哥起来:“赶紧着,我给哥哥做身新衣,冬至的时候跟爹把这事说了,再去王家拜节。”
王四郎秀娘都没得着信儿,蓉姐儿自然也不知道,秀娘同安哥儿说话,蓉姐把宁姐儿拉到屋里,握了她的手:“我同你说,吴家看上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应。”
这事儿她早就想告诉宁姐儿了,想着叫玉穗儿带信去,到底不敢白纸黑字的写,又怕叫人传话她脸上不好看,这才等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