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双颊浮现的不正常的红晕,他用手背去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烧又起来了,你看看这额头,烫得都快要能煎鸡蛋。行了,躺着吧,我去给你叫护士。”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病房。
身后路与北却没听他的话躺下去,他不放心地看着路向南背影,出声叮嘱:“哥,叫完护士你记得快点过去。”
路向南无奈地侧头看他一眼,摆了摆手,开门走了出去。
到护士站和护士说了下路与北的情况,见人带着温度计过去后,他正准备离开,却见叶双匆匆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叶双看着路向南,步子顿了顿,随口问道:“你要到哪儿去?”
路向南也没打算隐瞒,直接报出地址,说:“花园小区。”
叶双一愣,明白过来,视线往病房的方向扫过去,问道:“小北让你去的?”
路向南点了点头,想起路与北的状态,觉得有点头疼:“之前与北不是也求你来着?妈你查了一晚上手里有什么线索没有,苏淮那孩子到底怎么了?”
说话间,另一部电梯也已经到了他们的楼层,路向南扫一眼,正要进去,身后的叶双却突然开了口。
“你不用去了。”
路向南:“什么?”
叶双目光看着他,她站在他身后,冷静的面容在医院素白的底色下显得近乎冷酷:“花园小区,你不用去了。苏淮他们一家早就搬走了,而且以后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路向南转过身,看着叶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件原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朋友反目的戏码里,可能还有他母亲的手笔。
“你把苏淮——”剩下的话没说完,欲言又止。
“你在想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叶双从路向南吃惊的神色里猜出他荒谬的联想,低声骂了一声。
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女士香烟,放在指尖轻轻揉捻着,“他出国读书了。昨天晚上的飞机,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刚到目的地。”
路向南听着她的话,心底却更加笃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单纯出国读书,至于一声不吭地直接消失?至于悄无声息地就去注销自己的手机号?至于在出发前几个小时把同住了几年的朋友撂下来,一句告别也没有?他只是留学,又不是潜入敌国做特务!”
叶双:“小南,你太激动了。”
路向南深深呼吸了一下,看着不远处的医护人员,将叶双拉到一旁的角落,低声说:“妈,与北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变得快乐起来,我只是不想在看到他变成三年前的那个样子了。
你看到他的样子了不是吗?苏淮这个朋友对与北来说真的很重要,他从来没有这么重视过一个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朋友该多好。”叶双自嘲地扯了一下唇,她看着路向南,轻声问,“如果小北早就不仅仅把苏淮当做朋友了呢?”
路向南想问什么意思,但是他望着叶双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情绪,电光石火间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整个人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想说这不可能,但是话在脱口之前,他再次仔细回想路与北提起苏淮时,每一次言语里的欢喜和笑意,还有那次生日宴上,满心满眼都是苏淮的神情,心下一动,将反驳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
“你也看出来了,对吗?路与北喜欢苏淮。”叶双说。
路向南天生长袖善舞,这些年走南闯北,交友也颇为广泛,朋友里自然也有一些喜欢同性的群体。
他没有恐同情绪,自然也不会歧视这些性取向和他不同的朋友,但是在今天之前,他的确也从来没有想过,“同性恋”这三个字会与自己的家人挂上钩。
沉默片刻,他艰涩地说:“但是与北已经成年了,
苏淮这孩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朋友。如果他真的天生就是喜欢男孩,也不是你今天赶走一个苏淮就能解决的。没有苏淮,以后也总会有别人。”
“但是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小北是成年了,可他也才刚刚18岁。”叶双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已经和我们这些老古董不一样了,我也知道性取向异常并不是病,但是你让我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么年轻这么懵懂的年纪,甚至都还没搞明白‘冲动’和‘爱情’的时候,就去走一条与大部分背道而驰的路?”
“而且小北喜欢苏淮,可苏淮呢?他喜欢他吗?苏淮是很优秀,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从去年十月就开始申请斯坦福,可是直到今年准备出国,这么漫长的一年,如果他对小北有一点点的不忍,他会什么都不告诉他吗?小北甚至直到现在还在以为自己能和他一起去B市读大学。”
叶双深呼吸了一下,她试图平复情绪,声音却还有着些几不可查的颤抖,“苏淮和路与北不同,他有天赋,有潜力,但是他没有小北这样任性的机会。他有自己渴求的理想和未来要拼搏,做朋友自然千好万好,但一旦回归两性关系,他注定是更冷静薄情的一方。
所以即便是小北以后真的要恋爱,对于小北来说,他也绝不是什么好的人选。”
路向南知道叶双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