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前程。
“二郎你总得明白一件事,你是世家子弟,是主。宁樱是奴,是仆。纵是你再抬举,难不成还能把她扶成正妻不成?
“这是会遭全京城耻笑,戳脊梁骨的。老王妃定然容不下你这般胡作非为,到时候为难的还不是你自己。
“咱们退一万步,你把她抬成侍妾,她当初既然选择做逃奴可见骨子里是有心气儿的,原本就死了心没打算回来,这样生生禁锢闹得两看相厌,最后你疲了她也倦了,伤人又伤己,何必如此?”
这番现实的言语字字如针,深深地扎到李瑜的心坎上,不知是何滋味。
是啊,他是主,她是仆。
他们之间横跨着一条天堑鸿沟,没有人能跨越那条鸿沟。
他是世家子弟,背负着家族荣耀,未来与他匹配的将是高门贵族的世家贵女。
而宁樱,卑贱如蝼蚁,是一个低到了尘埃里的女人。
他愿意扶持她,抬举她,可是能抬举到哪个地步呢?
就算最后找到她,他是否有为她与整个时代背景做抗争,被全京城耻笑,被暗地里戳脊梁骨的孤勇?
那需要巨大的勇气,需要他背弃这个时代赋予他的特权义无反顾走向那个女人,那个仅仅只是奴籍身份的女人。
李瑜犹豫了。
他喜欢宁樱固然不假,可究竟喜欢到何种程度,能为她付出到哪种程度?
他一时也很茫然。
屏风后久久没有回应,可见是听了进去。
崔氏叹了口气,她对宁樱的印象是不错的,觉得那孩子处事稳重,从不恃宠而骄,只是遗憾身份低了。
“宁樱固然不错,怎奈奴籍身份,且没有家世背景,可以说算得上一个孤女。纵是你喜欢,她也不能与你匹配,你们之间云泥之别。二郎啊,你打小就冷静自持,很有主见,你与宁樱的这段缘分,只能是有缘无分。”
这话再次击到李瑜的心坎上,他沉默了许久,才沙哑道:“她是孤女,在外无依无靠,能漂泊到哪里?”
“唉,既然她当初选择了要做逃奴,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你也曾说过,她是一个处事稳重的女郎,颇有几分小聪明,能做出这番决定,可见是想清楚了的。”
李瑜仰头望着屋顶陷入了沉思。
崔氏继续劝道:“放了她吧,也放过你自己,她走她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光道,你精心养了她六年,也不算亏待她了。”
李瑜不痛快道:“我想找到她,想问问她当初为何不愿回秦王府。”
崔氏无奈道:“你这又何苦?”
李瑜似乎觉得疲惫,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你莫要再劝了,我心里头不痛快,不甘心。”
怕惹得他不快,崔氏不再多言。
李瑜起身穿好亵衣裤后,崔氏取来交领外袍给他穿上。那外袍是家居服,宽松轻薄,他拿腰带在腰间松松挽了个结,便踩着木屐出去了。
回到寝卧,崔氏取来干帕子替他绞头发。
李瑜舒适地躺在摇椅上,这段时日在外折腾,不得一刻安宁,如今归家,浑身都松懈下来。
见他昏昏欲睡,崔氏取来薄毯给他盖上。
小祖宗委实清减不少,一辈子顺风顺水,哪有像今日这般折腾过?
宁樱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不顺心的一件事。
偏偏又钻了牛角尖,非得跟她死磕到底。
崔氏又气又无奈,还是老王妃说得不错,见识少了,若是像他老子那般处处风流,岂会被一个女郎拿捏住?
晚些时候李瑜去了一趟福寿堂,从外头回来,总要跟自家老娘报一声平安。
当时秋氏和颜琇也在那边,李瑜一身浅灰便服,前去跟郭氏行礼。见秋氏在场,也同她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大嫂。
颜琇起身行福身礼,喊了一声二叔。
李瑜瞥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秋氏开口说道:“二郎外出的这些日,清减了不少。”
李瑜淡淡道:“还好。”
郭氏上下打量他,问:“去看过你父亲了吗?”
李瑜点头道:“看过了,他说无碍,多躺几日便能下地了。”
郭氏嫌弃道:“那老小子,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都弄不清,七十多的人了还要去驯马,估计是嫌命长了。”
李瑜没有吭声,耐心听她碎碎念。
老两口几十年来的经历真是又爱又恨,最初夫妻俩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但架不住秦王老儿风流,私生活一团混乱。
若说起郭氏对他的怨言,那过程真是三天三夜都掰扯不完,每每到此,李瑜都不会插话,只需做听众就好。
这不,秋氏坐不住了,听了会儿就说李竞回来了有事要问他,便找借口离去。
颜琇也跟着起身行礼告退,临走前偷偷瞥了李瑜一眼,似想从他身上找寻出一丝蛛丝马迹。
待二人离去后,李瑜忍不住道:“那颜家姑娘怎么还在这儿?”
郭氏没好气道:“那是你大嫂房里的人,与你何干?”
李瑜:“……”
悻悻然闭嘴。
郭氏阴阳怪气道:“若不是你老子摔了一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