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怪骤然失去目标,茫然地游在原处。
再有其他大小鲛怪寻着小鲛怪发出的声音过来,与小鲛怪相对,似在交谈。过了会儿,小鲛怪被引开。
看到这一幕,秦子游终于收起日影。
而灰色鲛人自始至终都呆在原处,瑟瑟不敢动。
秦子游看向对方,到底没多说什么,只丢了块石子过去,催促灰色鲛人继续带路。
灰色鲛人露出复杂面色,再往前游。而秦子游与楚慎行并肩,几次欲言又止。
楚慎行起先觉得徒儿这样也算有趣,但在秦子游第三次吞下话音时,他直白问:“既然救了,莫非是后悔?”
秦子游哑然,“我亦不知。”
楚慎行笑一笑,说:“又要‘想想’?”
秦子游抿唇,半是跟着笑,半是思索,而后逐渐坚定。
他挑起一个不太相关的话题,是:“师尊在我这个年纪时,又在做什么?”
楚慎行凉凉说:“练剑,修习心法,每隔半年得一次宋安的指教。哦,当时白皎、云清师妹都尚未出生,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李师兄、公孙师兄带我。”
秦子游听到“宋安”两个字,皱了皱眉。但听到其他内容时,又眉目舒展。
他说:“师尊也不是一天就变成今天这样。”
楚慎行坦然,“对,不是。”
秦子游声音里的笑意真切了点,说:“我的确有时间慢慢想。”
楚慎行听着,用青藤敲一敲秦子游发顶。
这已经算是师徒二人之间除去亲密事意外的另一种习惯性亲昵动作。
楚慎行吻秦子游时,更多是作为道侣。但揉揉脑袋、弹个脑瓜崩,则是纯粹作为“师尊”身份。
他看秦子游,混杂着“看过去自己”、“看徒儿”、“看年少很多的道侣”的多重心情。
两人讲过几句话,心境开阔。往后,又在水下穿行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处与别处不同的“巢穴”。
那是一片伫立在海下的山崖。
崖上多洞窟,灵气浓郁,从洞窟中溢散而出。
楚慎行暗道,这样充裕的灵气,恐怕要有一条灵脉,才能供给。
灵脉、巨鱼……
他心里有了些恍然。
莫非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
来全不费工夫?
灰色鲛怪带着两个人族修士,一路下潜。
他们进入洞窟之中,里面有无数回廊曲洞,复杂无比。
秦子游在心里描绘舆图,试图记住地形。但在这么穿行了半日之后,他终于晕头晕脑,喟叹此地甚广。倒不是真的不能记下,可条条洞窟相邻,往往只差半步距离。时常有四五个洞口同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便是人间最繁华的城镇,都不能与此地相比。
秦子游有些好奇,想知道灰色鲛人是如何寻路。只是看灰色鲛人正襟危色,哪怕身佩隐匿符,都忧心旁的鲛怪看出踪迹。秦子游十分怀疑,如果自己再上前“惊吓”一番,灰色鲛人能直接被惊到昏厥。
他只好暂且收敛心思,去和楚慎行讨论。
秦子游先问:“师尊,你记下多少路啦?”
楚慎行未说什么,只抬了抬袖子。
秦子游先茫然,再恍然。
他心想:这也太作弊了!
师尊竟然、竟然——
直接用青藤作为标记。
他的情绪简单、分明,投射在楚慎行的识海之中。
两个人虽然久未双修,但因日日待在一处,神思契合。时日长久,倒是比在极北雪原时更加神识交融。
藤枝从楚慎行袖口涌出,扣住秦子游的手。
将他拉过去,与师尊十指相扣。
两人指缝扣上的瞬间,楚慎行将他此刻“看”的一切映入徒儿识海。
他们进入之后走过的每一处算是“主干”,而青藤还借着此地灵气,在水下繁茂滋长。
藤枝悄无声息地在整个水下洞穴蔓延,到现在,已经占据了近三分之一个洞窟。
秦子游起先惊讶,然后心情高昂。
他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询问:“师尊,你可以直接绞杀此处鲛怪否?”
楚慎行:“……”真是没耐性。
他又想敲秦子游额头。
不过此时仅是想想,并未付诸实施。
秦子游还在和楚慎行分析:“若真出了这样状况,那些鲛怪自要摆出守卫架势,要所有在外的同族速速赶回、捍卫老巢。”
楚慎行说:“既是‘老巢’,怎会那么容易被攻破?”
秦子游一怔,沉思。
思绪正起,忽然听到一阵歌声。
楚慎行皱眉。
到水
下之后,这是他和子游第一次听到鲛人攻击时的声音。
但也有些许不同。
这声音带着些许稚嫩,而后又切入另一道嗓音,就要惑人许多。便是楚慎行,也略受感染。所有由他身上蔓延而出的藤枝开始悄然涌动,一条枝丫探入歌声传来的地方,看其中动静。
一个年长的、又一条华美若锦缎尾巴的鲛怪,面前浮着数个小鲛人。
灰色鲛人在这一刻蓦然回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