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幺幺吃力地站了起来。
黛兰在旁边,赶紧上前去就心疼地捧住姑娘的手,仔细一看:姑娘的食指、中指尖都烫肿了,看着有些晶莹剔透的。
估计一会儿得起水泡了。
李侧福晋漫不经心的一笑,终于收回了对顾幺幺的打量。
是傻,手都被烫成这样了,还一脸木呆呆的,也不知道疼。
不是傻子是什么?
大阿哥年纪还很小,这时候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忽然伸手就对着顾幺幺来了一拳:“呀!”
他个子小伸出,伸出拳头也只能打在顾幺幺的膝盖上,一激动,鼻孔里喷出了鼻涕泡泡,两只乌黑的眸子瞪得溜圆溜圆的望着顾幺幺。
乳母连忙把大阿哥给扶住了:“大阿哥,仔细小手!”
李侧福晋挥了挥手道:“弘昐,到额娘这里来。”
大阿哥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了。
大阿哥才刚刚黏在母亲膝盖上,只听得内堂一阵响动——福晋乌拉那拉氏出来了。
李侧福晋起身请安,顾幺幺也跪了下去。
福晋一眼扫到了顾幺幺,微微诧异了一下就明白了:“顾氏是过来谢恩的吧?”
顾幺幺磕了个头,懵懵地抬起脸:“婢妾谢福晋。”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说的很用力,也很诚挚。
乌拉那拉氏瞥着李氏,笑着道:“顾氏也是的,昨儿才刚刚伺候了爷,今儿就过来谢恩。”
听到福晋提到顾氏承宠,李侧福晋笑容不变:“福晋说的是,妾身方才便说,顾氏虽然……摔受伤了,但还是个懂规矩的,说起来还是福晋教导有方。”
乌拉那拉氏笑眯眯地啐道:“你少拍马屁。”
李侧福晋莞尔一笑。
福晋转头又对顾幺幺道:“顾氏,你伺候的时间虽短,爷已经赏赐了你两次,虽说是规矩,但也和你伺候得好不无关系——说到底,这是喜事。”
李氏的笑容淡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心里都快笑开花了。
她望了李氏一眼,转而又对顾幺幺一本正经地道:“话又说回来,侧福晋如今养着大阿哥,到底是要操心辛苦的,比不得你小姑娘正年轻,能让爷欢喜。爷欢喜了,我这个做福晋的也替爷高兴。”
李侧福晋面无表情地低下了眸子。
乳母在后面眼珠子转了转,伸手轻轻地把大阿哥往李侧福晋的方向推了推。
大阿哥立即就伸手抓着母亲缠人了。
李氏伸手拉过了大阿哥在身前,站起身淡淡道:“福晋,大阿哥闹腾得紧,妾身就先带着大阿哥回去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抬手,还不忘追着往李侧福晋心上扎刀子:“正是,你不比小姑娘,自然是要稳重些,只要照顾好大阿哥,这才是第一紧要事——爷和我就都放心了。”
李侧福晋伸手按着大阿哥的脑袋,让他对嫡母行了告退礼。
眼看着李侧福晋走了,乌拉那拉氏的眼光落在了顾幺幺手上。
顾幺幺刚才一直摊着两只手。
顿了顿,福晋问黛兰:“怎么回事?”
黛兰立即把刚才李侧福晋要顾姑娘端着烫茶水伺候,有意磋磨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她平日里其实不算伶牙俐齿,但是这时候心疼顾幺幺,噼里啪啦的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
福晋听了一截,抬手止道:“好了。”
她微微抬了抬眉尖,转脸对海蓝道:“去。”
海蓝一转身立即就进了内堂了。
不一会儿,她手中捧着两个檀香木的长盒子就走了回来。
乌拉那拉氏伸手从海蓝手中接过,自己打开盒子。
盒子里都是柔软的丝绸,包裹着两只精致的小药瓶,隐隐的透着药材的苦香气。
乌拉那拉氏瞧了瞧,将药瓶放回到盒子里,微微仰了仰下巴。
海蓝捧着盒子就过去递给了黛兰。
黛兰受宠若惊的跪下来谢恩:“奴才替顾姑娘谢福晋恩典!”
顾幺幺也跟着跪下来了,磕头道:“谢……福晋。”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顾氏,你身份低,就更要懂事些。不过你也别太抖索,若实在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爷和我会替你做主。”
顾幺幺笨拙地又磕了一个头,结结巴巴地道:“我……婢妾记住了。”
福晋笑而不语,长长久久的盯着面前的漂亮小侍妾看。
苏培盛说的没错:爷一定只是把她当个小玩意儿养着罢了。
像这样的傻子,连几句话都说不分明,又谈何玲珑讨人喜呢?
……
回到了沁秋斋,顾幺幺立即就把手给泡进冷水里了。
“疼死我了!”
黛兰在旁边急急忙忙地就要打开那药瓶子给她涂,顾幺幺闻了一下,一张精致的小脸蛋皱成了一团:“呕!好臭!”
黛兰闻了闻,并没有什么臭味,只有药材的苦香味。
她以为姑娘是傻的不懂事,苦口婆心的劝说:“好姑娘,正院里的药都是好的,奴才听说这是从南边送过来的,在海上漂洋过海就走了一年多了,宫里娘娘们用的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