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幺幺对她说了几句话,都发现边格格在偷偷的出神。
若是换了别人——顾幺幺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这是边格格。
她示意黛兰把筷子拿开,将两只受伤的手团在怀里,微微侧头过去盯着边格格:“边姐姐,你在想什么?”
边格格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还在出神。
村秀在旁边,察言观色,上前来就小声说了一句:“顾姑娘不知道——格格这几日做了好些噩梦呢!”
顾幺幺将目光转向边格格,大声道:“姐姐!”
边格格震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目光里渗着恳切。
她犹豫了一瞬,似乎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才道:“幺幺——你如今风头大好,我心里又为你高兴,又感到隐隐不安!”
说到这里,边格格顿了顿,摇头眼圈微红:“我昨晚又梦到了你当初从小楼上摔下的那一天。”
想到顾幺幺当初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满脸苍白,乌发之间还有血迹的模样,边格格话音中透着悲伤与恐惧。
顾幺幺没说话,懒洋洋地挪了过来,整个人全无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边格格的肩膀上,望着边格格:“姐姐想劝我什么?”
边格格嗫嚅着道:“我……”
她素来是个没主见的人,刚才也不过是将心中担忧的情绪表述了出来,这时候被顾幺幺这么一问,立刻就结巴了。
顾幺幺一笑起身,在屋子中踱了几步,回头望着边格格:“这道理没错,只是姐姐忽略了一点:那些从一开始就对我看不顺眼的人,怎么都会看我不顺眼。”
和她怎么做,其实没有本质的联系。
说白了,这府里除了福晋是主子,其他还不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
边格格低头沉默了半晌,忽然就抬头道:“幺幺,你跟我来!”
……
边格格的住处比顾幺幺这里稍微宽敞一些,也专门有一处小屋子,供奉着菩萨像。
菩萨像前,花、灯、香、水打点的干干净净,煞是庄严。
另外还放了两只蒲团。
边格格看了一眼顾幺幺,语气里是少有的严肃:“跪下。”
她话音刚落,自己就先跪下去了。
顾幺幺站在旁边,看着边格格紧紧的闭着双眼,一串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佛珠,正被她捻在手中。
佛珠温润光洁——显然已经被她拿在手中摩挲了不少时间。
边格格并不出众的五官被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下,一派虔诚的面颊上,睫毛微颤。
仿佛无力之人终于找到了支撑点,她低声道:“愿小幺幺平安康健,再无任何苦厄!”
顾幺幺站在旁边,定定地看着边格格。
……
颁金节到了。
这是满族的诞生纪念日,也是满族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一大早,四阿哥就往宫里去了。
福晋、李侧福晋都跟着去了,其他的格格、侍妾们则留在府里。
正好,撞上了宋格格的生辰——福晋留了心,让人往宋格格住处摆了两桌。
众位没有进宫的女子都过去聚着。
也就算是个颁金节的家宴了。
宋格格虽然不怎么得宠,但是因为大格格的缘故,在府里的这些格格们中,算是排到第一的。
加上又是她的生辰宴,整场宴会俨然宋格格主持。
顾幺幺和边格格是一起过去的——等到了那边,就看武格格、耿氏、陈氏她们都到了。
唯独缺了郭格格。
郭格格向来性子如此,大家也并不怎么奇怪,宋格格更是要将场面功夫做足的人,自然言笑晏晏的招待着大家,又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郭格格姗姗来迟。
郭格格一过来,就直接丢下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她怀孕了。
是昨儿下午在李侧福晋那儿的时候,只用了一碟子侧福晋赏她的点心,就不住地恶心欲吐。
李侧福晋也是有经验的人,看着这情形,眉头一动,立即就让人去请府医了。
府医过来诊断了一番,也看得出来这位郭格格是李侧福晋的人,于是跪下来直接说了。
有孕了。
郭格格坐在旁边,捂着嘴,手掌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被胃酸刺激的满眼泪花,还是高兴得流了泪——她竟然有了!
毕竟,她并不比李侧福晋晚进府多久。
只能说时也命也。
刚入府时候,她曾经风光过的那段时间——无论怎么期盼,肚子都毫无动静。
然而这一次——仅仅只是四阿哥偶尔一次想到了她。
把她叫到了前院过去。
就这么一次。
就有了。
郭格格想:有些缘分,总要在对的时候才会来。
就好比现在——顾氏出人意料的渐渐冒了头,李侧福晋虽然看着还算镇定,心里也只怕难免有些着急。
人一着急,自然就容易分神。
也就不怎么有心思专门对着她了。
假如这个孩子怀得早一些——照着那时候李侧福晋如日中天的势头,能不能允许这个孩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