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挺高兴,同时心里也暗自嘀咕:听着这顾氏说话,倒是也有条有理,有分寸的。
不傻啊!
可能就是……府里人都说的“半傻子”吧?
好的时候清醒一点,发病的时候就糊涂懵一点。
也是可怜人。
“那怎么能怪顾妹妹你?是郭格格吐在了我身上,弄脏了衣裳。一码归一码,妹妹不要把责任瞎揽在自己身上。”
武格格抱着布匹,手指喜滋滋地摩挲在柔滑的布料上。
口气更温柔了。
顾幺幺眨了眨眼睛,开开心心地道:“姐姐是有修养的人,也特别能体谅人,幺幺跟姐姐聊天真开心!”
她顿了顿:“像姐姐这样的性子和容貌,涵养和胸襟,难怪能独居一处小院!”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把武格格和边格格做比较。
虽然都是格格,但是郭格格和边格格只能住在沁秋斋。
和其他人合居在一起。
为什么呢?
边格格性子是老实的,也懂事,就是长得不够漂亮。
郭格格是漂亮,可是实在太浮躁了。
郭格格混到现在也没混出一处独居的小院——摆明了就是四爷不喜欢她的性子。
这样一对比,各项综合得分比较平均的武格格就立即有优越感了。
虽然明知道有可能是小姑娘嘴甜,但是武格格还是笑得咯咯咯咯:“妹妹一派天真无邪,只是千万记住,这些话出了门就别对别人说了!须知君子慎其微,窗外岂无人?”
顾幺幺立即抬起了两只小手——手上的纱布里还渗透着药膏的痕迹。
她虚虚的用手捂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如星星般闪亮,看着武格格,都是崇拜、
顾幺幺用软软的小气音,真诚地开始胡说八道了:“武姐姐站得高,看得远,说的这些都让幺幺长见识了!难怪边姐姐常常夸武姐姐,说武姐姐通达从容、又有智慧,更兼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难得的是……是怀瑾握瑜,泰而不骄;霁月光风,不萦于怀……”
武格格虽然还是暗自压抑着,但是听到后来,听着脸都有点发光了。
不过,她想到平时边格格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又有点不大相信:“边格格当真是这么说我的?”
顾幺幺一脸真诚地点头:“那还有假?这些话是我能编出来的吗?”
这句话显然很有说服力,武格格顿时就不怀疑了。
武格格想到了平日里边格格老实厚道,凡事从不争先的模样,心里忽然间就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好像有点……挺不好意思的?
平心而论,她的确没有欺负过老实人。
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和别人一样:都是对着边格格有着一份嘲笑之心的。
无论是边格格平日里说话时的结巴木讷,还是行动之间的懦弱和局促。
武格格都挺瞧不上的。
然而,就是她所嘲笑的这个弱女子——却比知己还知己,目光穿过她美丽的皮囊,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灵魂的闪光点!
……
顾幺幺出门的时候是带了几匹布。
回来的时候就是整整两包东西了。
一包给她;另一包给了边格格。
边格格正在屋子里做女红——一听说有武格格的东西,还是送给自己的。
边格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瞠目结舌地站了起来:“武格格送给我……为什么?”
村秀也觉得很意外,打开了兜兜一看——哟!
武格格这么大方的吗?
顾幺幺走过去,歪了歪脑袋,在姐姐身上蹭了蹭,笑嘻嘻地道:“武格格和我聊得投缘,又知道你是我姐姐嘛,咱们是一体的。”
边格格听着只觉得哪边有不对劲,但是又反驳不出来,转头就见顾幺幺跑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无精打采地对黛兰道:“我渴死了。”
黛兰正要倒茶,被边格格拦住了:“胡闹,那一壶是冷的。村秀,去换一盏热的来。”
被黛兰喂着喝了一口茶,顾幺幺恢复了一点精神,才道:“姐姐,武格格没有孩子,母家也并非显赫,性子还有些小清高,这样一个人——却能在府里独居一处小院,虽说地处幽僻,看着冷清,但是我从她门口过去,仔细观察过了,一路负责洒扫花草的奴才并不敢轻慢,与咱们这儿门口大不相同。
“还有,姐姐你仔细想想,她身边的奴仆、吃穿、日常的种种,又哪一样真正忽略轻视了?”
边格格果然低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脸上现出疑惑,微微睁大了眼:“幺幺,你的意思是……”
顾幺幺顿了顿,轻声道:“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其实也不是今天,我也注意她好一阵子了。”
她说完了,换了个姿势,惬意的将腿盘上了椅子:“我总觉得微妙。”
边格格深深垂着眸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我入府的时候,武格格早就已经在那小院了,之前发生的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李侧福晋不大喜欢她……”
顾幺幺噗嗤一下就笑了:“李侧福晋又喜欢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