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秀伸手揪住衣领,悔恨交加。
她想到那一日兰芝拿着几只香囊,曾经和嬷嬷走到一边,脱离了视线一会儿。
只怕那会儿就已经动了手脚了。
怪不得兰芝要嘱咐她不要打草惊蛇,将香囊好好地放回去!
村秀只以为是令女子难孕的香囊——若是揭发出来,可以令顾姑娘吃瘪。
谁知道这其中居然被放了催情药!
如此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晦乱后院。
谁都知道边格格不受宠,也正因为如此,边格格这里放了催情的香囊,才显得格外顺理成章。
甚至,大家可以有多种理解:比如边格格因为和顾姑娘走得近,有许多机会接近四爷,所以才处心积虑准备了这种香囊,想让自己也能有机会得宠上位。
又比如这香囊确实是顾姑娘制的,但是边格格向她讨了过来,为的也是让自己能有朝一日得宠。
陷害之人最主要的目标是对着顾姑娘。
但是边格格,保不准就会成为陪葬品。
村秀手足酸软,动弹不得,知道是自己把边格格亲手送入了这个圈套之中。
说实话,这个圈套一点都不高明——但却利用了人心中的贪欲与嫉妒。
尤其是兰芝的那几句“你们格格将来是有大造化的”、“说不定和李侧福晋平起平坐”,更是将村秀的脑袋捧得晕晕乎乎的。
什么都顾不得了。
……
日光透过屋檐,在沁秋斋院子里的地面上落出明暗两块。
小白狗墩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对它很好的新主人——边格格,似乎被人围攻了。
墩墩鼓足了勇气上去,呜呜地围在边格格身边,鼓足了勇气,龇牙咧嘴地舞起了小爪爪。
结果被一个老妈子给揪着后脖颈拎走了。
边格格睁大了眼——她本来就瘦,这时候惊恐之下,身形越发显得佝偻伶仃。
旁边人怕惹祸上身,自然没有人出来替她分辨一句。
李侧福晋语气中充满了讥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福晋,您早该想到——边氏能与顾氏走得这么近,自然是‘志同道合’的,这又有什么奇怪?”
福晋没说话,眼神犹疑不定地落在边格格身上。
李侧福晋怕的就是福晋心软,当即厉声道:“边氏!你以为你不认,福晋就拿你没法子了么?来人!”
几个老妈子立即就上前来了。
福晋既然没有说话,那也就是默认,不过是由着李侧福晋代言罢了——老妈子们心里都有数,彼此看了看,往边格格身边围了过去。
“先打十板子,看边氏还招不招!”
李侧福晋果断地道。
村秀尖声叫了起来:“不!福晋!不!求求您手下留情!咱们格格真的是被冤枉的,格格身子一向弱得很,若是这么不明不白一顿板子下去,岂不是活生生要了她半条命吗?”
她一边哭着,一边就紧紧地抱住了边格格,嘶声道:“格格,格格!您倒是说句话啊!那香囊不是您的,是顾姑娘的,与您无关——您快告诉福晋哪!”
李侧福晋见状,抬手一指村秀,转头瞪着眼睛对旁边奴才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把这丫头拉走?!”
几个小太监冲上前去,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动手就拉了村秀的手腕,把她往后面拽开。
村秀拼命地抵抗着,在地上跌爬了几下,鞋子也掉了:“格格!格格!”
边格格惨白一张脸,嘴唇不住哆嗦着,爬过去伸手也想去拉村秀,李侧福晋身边的嬷嬷走过来,伸手便狠狠将边格格拉了回去:“福晋在此,格格这是抗命不成?”
嬷嬷力气大,边格格被这么一拽,半边鬓发便散乱了下来,直接披散在脸上。
长凳已经搬过来了,几个嬷嬷直接就把边格格压在了长凳上。
侍妾耿氏、陈氏都将脸转了过去,眼眶里噙着眼泪,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边格格身份再怎么低,毕竟也是格格。
若非不得宠,也不至于被落魄侮辱到这个地步。
边格格都是这样的结局,她们几个侍妾在福晋眼里,就更不是人了。
李侧福晋攥紧了手指,迫不及待地道:“打!打到她说出来!”
福晋忽然就抬手道:“且慢。”
她皱眉看了一眼李侧福晋,冷冷地道:“你上跳下窜的急什么?等我将她问明白。”
村秀联想前因后果,又看着李侧福晋如此,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她脑海中热血上涌,又恨又悔,忽然就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了力气,猛地挣脱了拉着她的小太监,冲过去便跪在李侧福晋面前,声嘶力竭:“侧福晋!这香囊是不是您指使郭格格的意思?呵!侧福晋算计得好大的圈套!可怜我们格格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您这是要将她逼上死路!”
娇韵和诗儿看村秀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保不准便会做出什么事,都有些不安。
娇韵更是伸手就拽住了李侧福晋的袖子,想把李侧福晋往后面拉几步。
李侧福晋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猛地一抬袖子,避开了娇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