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早上起得也格外迟。
还在被诗儿服侍着梳头,李侧福晋低头昏昏沉沉的想着心事,忽然兰芝就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往李侧福晋面前一跪,兰芝眼神慌乱:“侧福晋,不得了了!”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侧福晋的衣角,仿佛只要一放手,就再没有任何希望了。
诗儿隐隐地有些不祥的预感,放下梳子,过来将兰芝的手指好不容易给掰开。
刚拉着兰芝站起来,就看兰芝嚎啕了起来:“格格流血了!”
李侧福晋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仿佛一柄重锤锤在了心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郭格格毕竟是她当初向着四爷和福晋夸下的海口,又硬生生将人揽了过来照顾,如今若是这肚子里的胎儿保不住了……
李侧福晋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猛地站起身往外走着,一边走一边就吩咐道:“让人去通知福晋,赶紧请太医!先让府医过……”
她话说到这里,忽然又猛地顿住了:“且慢。”
几个小婢女都已经往门口跑过去了,听了这话脚下一顿,回头望着侧福晋。
李侧福晋伸手推开兰芝,已经往郭格格的西厢屋子里去了。
……
屋子里一片血腥味。
郭格格的脸色看起来一片灰败,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褥,乍一看好像也就像个久病不愈的病人。
但是李侧福晋上前去,猛地一掀被子,视线落下来,顿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转身对着兰芝就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兰芝嚎得满脸都是眼泪,跪下来仰头道:“格格昨儿回来一直便说害怕,又想吐,身子不舒服,奴才想着格格怀了身孕这段时间,呕吐是常有的事,也就以为只是寻常的症状,谁知道格格早上起来肚子便痛得要命……”
娇韵心里着急,扯着李侧福晋的袖子:“主子,这事儿可不是能遮瞒的过去的,奴才赶紧替您通知福晋吧!”
郭格格躺在被褥上,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一点一点流淌而去。
她觉得冷。
她的喉头里发出难以遏制的哽咽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冲着李侧福晋:“侧福晋,救救妾身的孩子……”
她听力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涣散。
……
太医赶过来的时候,福晋乌拉那拉氏正焦虑不安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匆匆行了个礼,太医气喘吁吁的赶了进去。
府医已经先行一步到了——毕竟这种出血的速度,若是耽搁一些,就是一尸两命。
婢女们捧着热水盆,进进出出的在屋子里里外,脚步忙乱。
福晋索性出去,站在了院子里的台阶上。
不一会儿,太医灰着一张脸出来,给她甩袖子禀告。
听完了,福晋半晌没有动静,只是抬了抬手。
芝迷过去送太医。
福晋一个人背对着众人,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郭格格的孩子没了。
郭格格没了孩子,再也不可能成为李侧福晋的助力;李侧福晋没有照顾好郭格格,四爷心中难免迁怒。
假如没有昨天的搜检——李侧福晋现在应当很不利。
但是有了昨天的事,就未必了。
太医刚才已经诊断——郭格格是因为神志受到了刺激,惊吓过度才会流产。
为什么会受到刺激?
为什么会受到惊吓?
自然是被昨天杖毙的两个婢女,惨死的情形给吓的。
婢女为什么会被杖毙?昨天这一场风波又为什么发生?
还是因为福晋下令的这一场搜检。
送消息的人已经往宫里去了——想到即将面对四阿哥,乌拉那拉氏惴惴不安起来。
……
四阿哥是中午回来的。
福晋身边的太监过去哭着把事情一说,四阿哥在宫门口直接翻身上了马背就回来了。
前院的奴才都知道小主子没了,人人大气不敢出。
四阿哥一回来,直接就往李侧福晋院子里去了。
郭格格醒了过来,知道孩子没了,正在床上放声大哭。
兰芝和另外几个嬷嬷围在床边,一边擦眼泪一边劝她:“格格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千万不能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落了病根!”
郭格格不只是伤心,还有气恼。
她哭得悔恨交加。
本来只是想把顾氏拉下来,怎料到却赔上了自己的孩子!
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四阿哥进来,知道孩子没了,又看见这般凄惨的场景,也难免难过:“孩子已经没了,哭也无用,你先养好身子!”
太医在隔壁屋子里,虽然被奴才带去了开药方,人却是一直不敢走的——毕竟病人这情况极不稳定。
血是好不容易止住了,万一等会儿又出血了呢?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太医才刚刚放下笔,一个嬷嬷慌慌张张地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衣襟上沾着几个血手印,过来对着太医道:“太医,快!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