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端午节,正好离着二格格的生辰也没多久了。
过了这个生日,二格格就即将十五岁了。
弘昀也快十三岁了。
都是少男少女了。
别的府里的小阿哥,有的已经在这个年纪娶了妻,正式的成了家。
四阿哥倒是旁敲侧击地在顾幺幺面前暗示了好几次——意思是儿子如今也大了,年少血气方刚的,该找找伺候的人,先塞进屋子里去了。
等到过几年,娶了妻再说。
一般来说,这种提前到小阿哥身边伺候的少女,除非小阿哥特别喜欢,否则一般不容易留下来。
顾幺幺听着四阿哥暗示着,脸上的表情就渐渐的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她印象里,弘昀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包子呢!!
……
弘晖身边,馥蕾最近总是趁着弘晖阿哥去畅春园读书的时候,便拿出了一本戏本子来看。
她本来就生得还不错,眉眼端正中带着俏丽,眼下一颗痣更是增添了几分可爱生气。
前脚步后踮,后脚步前跨。视上先顾下,欲左先右斜——对着镜子,馥蕾一边低低地哼唱着几句唱段,一边就摆了个身段。
正好被进屋来的那一个女孩子叫做兰儿的瞧见了。
兰儿吓了一跳,伸手就把馥蕾手中的戏本子给抢过来了,上上下下的看了几眼才道:“好哇!”
她一下子就把书给举得高高的:“我去禀了王妃去!”
馥蕾双手抱臂在胸前,眼角觑着她,秀眉一挑,微微冷笑,也只是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那么爱嚼舌根子,便去嚼好了,你瞧瞧王妃待不待见你这个奴才!”
兰儿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见馥蕾满不在乎,不由地自己气势也矮了三分。
她慢慢的将戏本子放下来,心里想着馥蕾刚才说的这番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一下男,兰儿明白了——馥蕾刚才这番话明显透着高人一等的意思。
她气得鼓着脸道:“奴……奴才,大家还不都是奴才!奴才怎么了?难道你不是?”
馥蕾瞧着她,下巴微微一昂,淡淡地笑道:“我,很快就不是了。”
她说的声音很小,兰儿听不见,下意识的就往前跨了一步:“你说什么?”
馥蕾抬手抚了抚鬓边的新发簪,不屑地转身进屋去了。
……
端午刚刚过,直郡王府上出事了。
弘昉在自家园子里游玩的时候,不小心从画舫上落了水。
侍卫们吓了个半死,当场就七手八脚的跳下河去,将小主子给捞了上来。
本来,这事儿也没什么——毕竟救援的及时,弘昉虽然呛了一些水,倒也不严重。
但是大概是受凉加受惊,他回到了府里就开始发起急病来。
额头烧的滚烫,还不断的说胡话,一边说,一边抽搐着。
魏氏见状就哭着去求吴雅氏了。
曾经和她是死对头的吴雅氏,如今已经是侧王妃了,而王妃伊尔根觉罗氏正巧跟着直郡王一起,进宫去给惠妃娘娘请安。
吴雅氏见到如此良机,哪有不趁机磋磨魏氏的道理?
她明面上催促着人赶紧去请太医,暗地里却又让奴才在路上做了手脚,将接太医的马车活活耽搁在半路。
等到太医好不容易赶过来的时候,弘昉一口气没接过来,直接翻了个白眼,一蹬腿撒手而去了。
这一下事出突然,魏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当场一口气上不来,跟着就晕倒在了儿子的身边。
等到直郡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哭得死去活来的魏氏。
还有床上身体尚残留余温的儿子。
满院子的奴才都跪了下来,一时间人人哭着磕头,吴雅氏也在边上擦眼泪,直说魏妹妹也太可怜了——弘昉阿哥眼看着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又是在自家的园子里游玩,哪里能想到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宫里的孩子们夭折——那都是年纪小的时候。
那都还是抱在手上的年纪。
一般来说,能把孩子养到十几岁,这就是默认着这孩子能长大成人了。
圆明园里,顾幺幺听了弘昉突然离世的消息,也是惊呆了。
四阿哥除了在宫里劝慰了直郡王,又知道顾幺幺和魏氏交好,于是特地给她备了车马,又让武格格陪着,专门送她过去看望魏氏。
临走前,他还对着她叮嘱了几句:“哀恸伤身,适可而止。”
他这是怕她太共情了。
……
顾幺幺穿了一身简素衣裳,对着四阿哥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武格格在马车边上,扶着她上了车,又对着四阿哥行了礼。
四阿哥眼睛盯着顾幺幺,对着武格格抬了抬手。
等到了直郡王府,顾幺幺才看见魏氏已经哭得没有人样了——两只眼睛肿的就像被打了一样,眼皮一片粉红。
“我的弘昉啊……弘昉啊……!”
魏氏在直郡王府里没有交好的朋友,看见了顾幺幺,就跟看见了亲人似的。
她咧着嘴嚎啕着,手臂一张,对着顾幺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