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弘昀从屋子里出来,苏培盛正好也从外面匆匆地进来了,看见侧王妃,先对着侧王妃行了个礼:“奴才给侧王妃请安!”
然后他才过去四阿哥身边说了一句——是前院四阿哥约好的幕僚等人都过来了。
胤禛听着,一边抬手撑住桌边站起身,一边就对顾幺幺道:“爷迟一点再过来。”
顿了顿,他想了想,还是对顾幺幺又嘱咐:“别傻等着!若是晚了,你就先睡。莫伤了身子。”
顾幺幺点头对他道:“爷也是一样,别熬的太晚了。”
四阿哥对着她笑了笑,伸手拉住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
他刚要转身,顾幺幺正好想起了一件事,转头就让黛兰进去屋子里拿东西。
不一会儿,黛兰就抱着几件新制的简素颜色衣裳过来了。
顾幺幺示意黛兰递给小腊子:“这是爷这一阵子给我的好衣料子,我让针线房的绣娘也按着二阿哥的身量做了几件,颜色也是如今能穿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我瞧着二阿哥伤心太甚,整日失魂落魄的,如今天气转暖,身上还穿着之前厚的皮袍子呢——这样怎么行?发汗容易着凉,着凉了可不是小事。”
四阿哥许久没说话,从小腊子手中接过来衣裳,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又沉默地瞧了瞧顾幺幺。
他走上前来,用力把顾幺幺往怀里揽了一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许久都没有放开。
顾幺幺伸手抱住他的腰,依偎在四阿哥胸前,抬头凝视着他:“爷这阵子先陪过了二阿哥,之后再多来看看我们。”
弘昀站在旁边也道:“阿玛放心,儿子也会多陪着二哥,劝二哥节哀顺变。”
四阿哥放开了顾幺幺,伸手拍了拍弘昀的肩膀,用力揽了一下,又看了顾幺幺一眼,对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带着儿子走了。
……
顾幺幺送到了他们父子到门口,看着弘昀的身影渐渐远去,这才回了屋子里。
王妃新丧,她作为侧王妃,时刻提醒着自己低调再低调。
高调容易树敌——更何况她如今已经尽得了王爷的独宠,手揽一府后院的大权,还有四个孩子。
甚至如今还添上了直郡王家的小女儿。
宗室里一群女眷看着,已经是眼红的不能再眼红了。
在大家眼中看来:倘若不是因为顾氏母家身份不高,只怕丧期一过,雍亲王便会直接将她扶成王妃了。
所谓册正,也就是王爷恩爱情深的事。
所以,尽管她并没有想要对弘晖做什么,但保不准乌拉那拉氏母家的人不会撺掇着弘晖做什么。
也保不准弘晖身边的奴才会撺掇着小主子做什么。
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家的前程可都跟在弘晖身上呢。
这就好比在路上开车,光是驾驶技术好、开得稳,还是不够的。
老司机都会有“防御性驾驶”的意识。
所谓“防御性驾驶”,就是不光要自己开车注意安全,还要当心路上那些攻击性驾驶行为。
比如一抡方向盘就紧贴着你车头超车,大马路中间看也不看直接调头……
你不会撞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撞你。
尽量提前识别并有意识的避开一些不靠谱的驾驶员,这是风险控制。
如今,她当着四阿哥的面展露对弘晖的亲善友爱也是一样的。
四阿哥越相信她这个庶母对弘晖的心,就越不会相信弘晖身边的人可能折腾出的幺蛾子。
就算出了什么事,四阿哥也只会越心疼她被人构陷。
这就是防御。
防御就是给自己高筑墙。
她越是得宠风光,就该时时刻刻不忘给这道防护墙加砖加瓦。
哪怕是一砖一瓦。
……
顾幺幺出神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想着:她是看着弘晖长大的,对这孩子的品行还是有数的。
除非是身边人撺掇。
院子里刮起了凉风,顾幺幺一回头就看三格格被奴才们伺候着洗过了头,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站在门口看着她。
“真是的,她们也不给你擦干么……这样一吹风着了凉,怎么得了!”
顾幺幺过去就推着三格格的肩膀,让她往屋子里走。
到了三格格房间里,顾幺幺伸手拿了帕子,自己亲自给女儿擦起了长发——这个时候没有电吹风就是不方便。
三格格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只是抬着头看着顾幺幺:“额娘……”
她少有的有些欲言又止。
顾幺幺停下来,对着她道:“怎么?”
三格格往前挪了挪身子,按住了顾幺幺抓着帕子的手:“额娘不会以后只疼五格格,不疼我了吧?”
顾幺幺哭笑不得:“怎么会呢?”
三格格目光凌厉:“怎么就不会呢?”
她顿了顿,一扭身很有一些愤愤不平:“额娘今日都去看了那小丫头几次了?又往我这里来看了几次?”
顾幺幺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帕子:“所以你才不让奴才给你擦头发,要额娘帮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