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家,顾东海让林然然回西屋,自己进了东屋。
西屋里,杨妈妈正睡着,李婶坐在炕上纳鞋底。
林然然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
其实除了杨妈妈正盖的一床被子和林然然抢回来的鞋子,柜子里只有两件破烂衣服。
林然然一件都不想带。
李婶坚持让她拿着,一来就算是破衣服也有用处,二来毕竟也有贴身穿过的,留下怕有什么腌臜事儿。
林然然挠挠脑袋受教了。
这时杨妈妈醒了,行李也收拾好了。
隐约听到东屋传出顾东海的怒喝,宋春花的哭嚎,还有炕上的顾继革刻意放大的□□声。
过了一会儿,顾东海紧皱眉头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闺女,钱我要出来了,回家取车再来拉粮食,以后你就当没这门亲戚吧!”
“嗯,谢谢顾伯。”林然然点点头,接过顾东海递过来的大团结。
顾东海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林然然背着行李,和李婶一起搀扶着杨舒影,三个人离开了顾松江家。
顾松江一家没有一个人出来,但林然然知道几道仇恨恶毒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背后。
顾东海两个儿子上工还没回来,李婶让林然然陪着杨舒影进屋坐着,就忙忙乎乎地去做饭。
顾东海也出门去喊儿子取车,再趁现在日头长去修修山下房子的门窗栅栏。
林然然喂杨妈妈喝了水,上了茅厕,把她安置在灶房门口的马扎上,进灶房帮李婶生火做饭。
李婶看她手脚麻利干活儿利索,心里更喜欢了。
过了一会儿顾志新顾志华跑回来,汗都没擦一把,推着院子里的三轮车就出去了。
过了好久,等晚饭都做好了父子仨才推着车子回来。
林然然帮着李婶摆饭上桌,李婶为了庆祝分家特意把存着的五花肉拿出来,切成片和白菜、冻豆腐、粉条满满地炖了一锅。
就着糙米饭,大家围在炕桌旁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
顾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和林然然熟了后顾家兄弟也不再拘谨,顾志华比哥哥活泼些,绘声绘色地讲着去搬粮食的经过。
顾松江和宋春花自然不会老老实实交出粮食
,刚刚在顾东海的训斥下迫于无奈拿出了钱,趁着他出门取车的空挡,找了几个玻璃丝袋子,装了大半袋炉渣和土,上面盖上一层粮食。
等顾东海过去,顾松江带着气,阴阳怪气地指着屋角杵着的四五个袋子,“都在那儿呢,领导你可看好了。”
顾东海走过去,用手捻起粮食看了看,粮食是好粮食,可他种地咋也三、四十年,一打量就看出袋子下面的形状不对劲儿。
没等顾松江反应过来,他一使劲把粮食袋子一把掀翻,露出下面的煤渣和土。
“哎,等等……”顾松江上前来阻挡,被顾东海一把推开,接着把剩下几个袋子都倒在地上。
盯着满地的煤渣,顾东海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抬头狠狠瞪着顾松江。
“顾老大,你拍着良心问自己个儿,长河对你们一家咋样?没你兄弟你这青瓦大屋的咋起的?你们咋对弟妹和石头的?要不是你们容不下石头他能跑去当兵?能最后……”
顾东海说不下去了。
“支书你可不能瞎说啊,石头死了那是他命不好,跟我们有啥关系?这么多年我们照顾杨舒影没功劳还没苦劳啦?”宋春花看粮食的事儿没糊弄成,一脸气急败坏地冲出来。
“你,你……”顾东海指着宋春花直哆嗦,“你们咋对弟妹的我们眼瞎看不见?现在还不想给粮食,你们想让她们娘俩饿死?”
“谁让她们非得分家?这不是让乡里乡亲的笑话我家吗?!”宋春花看着顾东海气得充血的眼睛有点儿怕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嚷嚷。
顾东海看着宋春花,深吸了口气,盯着一直没说话,就让媳妇往前冲的顾松江。
“你是当家的,我就只问你,粮食你给不给?不给我就以大队的名义借给弟妹,秋收扣你们口粮。”
“那可不行……”宋春花接着嚷嚷。
“石头没了,长河还在呢。”顾东海直直地注视着顾松江的眼睛。
顾松江叼着烟,用阴郁的眼神和顾东海对视着,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腮帮子上的肉微微抖了一下。
什么意思?
长河不是在北边农场改|造吗?都说犯了老大的事儿,难道还能出来?
不,不可能,就农场那恶劣的环境,再待个
几年命都得留那儿。
但是万一呢?
顾松江脸色变了。
“哎,看支书说的,咋可能呢?”顾松江腮帮子上的肉抖了抖,硬挤出满脸笑,凑上前给顾东海递烟,“她个老娘|们儿懂啥?支书别跟她一般见识。”
回头恶狠狠地对宋春花喝道,“傻站着干啥?快搬粮食去!”
“你……”
“你什么你,快去!”
宋春花带着顾小红不情不愿地搬出几袋子粗粮,顾东海可没惯着,带着儿子一袋袋检查清楚,用村里的大铁秤实实惠惠地称了200斤粗粮推回来。
吃完饭林然然帮李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