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沉还不知道他收到了一张好人卡，并且上了南玔的佳婿候选名单。
如果有选择，南玔当然不愿意把女儿拖成老姑娘才嫁出去。
乔南云像倒豆子般一箩筐把关于聂沉的事都告诉了她娘，生怕她娘产生什么美丽的误解。
今晚的月儿又大又亮，清冷的寒光从窗口跑进来，伴随着树枝芽儿的飒飒作响。
南玔听完没说什么，月光倾泻在她的脸上，多了抹柔情。
半响她感慨的开口：“……以前你爹每年在我生辰之日，也会做这么一碗长寿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做出来的面可能没这么好吃，但那却是南玔至今为止最眷恋的味道。
乔南云很少听到关于亲爹的字句，说有多伤感，咳咳……那真没有，毕竟见都没见过。
正想听她娘接着感慨，做一件贴心的小棉袄安慰她，哪知南玔说完便没了下文，挥挥手把乔南云赶出去。
“行了，夜已深，回去休息罢，为娘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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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云：“……”
她怎么也看不出来她娘感动的样子。
南玔：感动啊，女儿的婚事终于有苗头了。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封后大典的日子。
封后大典并不是在宫里举行，而是要去到方圆十里外的神女山。
一抬一抬的嫁妆送往宫里，于家不差银两，又疼这唯一的女儿，足足弄了一百八十抬，可谓是真正的“十里红妆”了，都城的百姓早早便围在了路边，看这难得一见的奇观，顺便能不能看到未来的皇后。
于惜芸并不在抬嫁妆的队伍里。
她昨儿个只是浅浅小眠了一番，天还未亮便被拎起来收拾了。
今天的凤冠霞帔皆是尚宫局赶制完送过来的，金光闪闪珠围翠绕，诺大的凤冠要金丝拉成，串了大东珠，珍贵无比。
嫁衣乃是用上好的凌锦而制，裙角绣了并蒂莲纹，上身则绣了大片的凤凰，外面要套上大红对襟袖衫。
直到婢女给她抿了口脂涂了腮粉，向来淡然的女子才多出了一丝后知后觉的紧张感。
厢房里站满了人，外家的舅娘也来了，老一辈的贵妇们一边调侃着她，一边给她授予“笼络君心之道”，昨天晚上丞相夫人便给女儿塞了小人图压在箱底，所以于惜芸自然是听的懂的。
只是她表情维持冷静惯了，脸红什么的甚少。
“姑娘今儿个可真好看！”
贴身婢女步夏一脸惊艳的道。
铜黄镜里的女子小脸精致，略施粉黛，扑了一层薄薄的细粉，和白皙的皮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那可不，这可是我姜国的一国之母哟。”
“芸姐儿呐果然是凤命。”
妇人们嬉笑打趣着，偶有小童跑进来凑过去看正主。
于惜芸是家里的嫡长女，下边还有两个嫡亲的弟弟，二弟上了书舍，今日特地请假归来，小弟还没她大腿高。
于小弟也是穿着一袭大红袍，呼哧呼哧的撒开小短腿，头上扎了个冲天辫，像足了年画里的小童子，他原本睡在于惜芸的揺步床上，醒了揉揉眼便迷迷糊糊的跑过来找姐姐。
“啊姐……”
于小弟奶声奶气的拉了拉于惜芸的袖子，想爬上她腿。
步夏见状急忙抱开他，“小少爷别……”
“没事。”于惜芸摇了摇头，把于小弟抱过来，温和的问他怎么了。
小娃娃困的打打哈欠，断断续续的道：“啊姐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呀。”
“好。”
可惜于小弟没能在她膝上待多久，便被奶嬷嬷给抱走了。
新嫁娘需要开脸，梳头，这些都是得十全老人来做。
于惜芸还在想着父亲会邀请谁过来，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转头一看——
是疼爱她的祖母正被搀扶着跨进门槛。
“老封君怎的过来了？”
于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多活动，已经很久没有出阁过，她满含着泪眼，抖着手走过来，“老身的乖芸儿……为何这般快便许了人家。”
于惜芸也有了泪意，她靠在于老夫人的身上，唤了声：“祖母，你怎的过来了。”
于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老身还在呢，你爹还想去请敬德老王妃，我孙女儿的十全老人，自然是由我来当。”
……
“一梳到尾，举案齐眉。”
替她梳了头，于老夫人便精神不佳的回去了，盘好头发戴上凤冠，盖上红盖头，就等于是结束了。
外头张灯结彩，到处挂了红绸，等接亲的队伍唢呐声响起后，于惜芸被于二弟背了出去。
刚走出大门，于惜芸就听见一道略微陌生低沉的男声：“我来吧。”
紧接着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檀木香味，瘦弱的背变得宽大而结实。
“圣上，我长姐就交给您了。”于二弟说。
于惜芸这才反应过来身下是谁。
去往神女山的路途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为了省时省力，就没抬轿子，而是驾了一辆豪华的皇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