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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整个人都好似已魂游天外。
他看着花白凤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说话,那些字他每一个都认得、每一个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听不懂了。
半晌,他才忽然道:“不、不可能的!那猫妖内丹根本不在猫妖的体内,早已被马空群夺去。”
花白凤讽刺地笑了。
她忽然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宝盒,当着傅红雪的面打开了这宝盒。
宝盒之中,有半颗珠子,这是一颗绿色的宝珠。
这宝珠的质地是很古怪的,有玉一样温润的光泽,但却是一种妖异的绿色,但却又不像是那种名贵的猫眼绿宝石一般清透,这珠子浑圆,却从中间断开,留下一个断面,而那断面之中,似乎有点点殷红,像是血一样。
……好妖异的宝珠。
花白凤道:“这就是猫妖内丹。”
傅红雪盯着那颗珠子,已然愣住。
花白凤道:“九余年前,这九命猫妖被重伤,内丹破碎成两半,一半留在了她体内,一半被人夺去。这秋九姑娘五年之前横空出世,一出世就在边城落脚,与万马堂对峙,正是因为这猫妖得到了内丹的消息,企图夺回内丹。”
傅红雪沉默。
花白凤笑道:“那猫妖是不是误导你一整颗内丹都在马空群那里,然后现在又被人夺去了?”
……的确是这样的。
但内丹怎么会在花白凤的手里?他们本来推测这半颗内丹是要落在白云仙子丁白云的手中的。而假使母亲一开始就知道这内丹破碎成两半的消息,为何从来不曾告诉过他?
他又想起了秋星,想起了秋星的那只猫。
一些之前从没注意过的细节此刻也都浮现出来了,比如说,她与那漂亮大白猫过分相似的眼睛,比如说,她从来都没有抱着她的猫一起出现过,再比如说,她那些和动物一样的小习惯。
还有她那天病发。
她呕出了那么多的血,浑身冰冷,痛苦得蜷缩在地上打颤,那根本不可能是假的,但她后来却从没细说过她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她被活生生抢走一半的内丹所留下的后遗症。
傅红雪忽然惊觉,原来在这一场阴谋之中,所有人都在说谎,所有人都在连环计中计,只有他幼稚如孩童,在一场黑色的阴谋之中四处乱撞。
花白凤冷笑道:“你被那猫妖骗得团团转,竟还真的生出了爱她的心思。”
她的心底忽然浮起了一阵愤怒。
她厉声道:“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的父亲白天羽已马上就能复活了!你却和那妖怪谈情说爱!你若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就快去!立刻去杀了她!”
傅红雪霍地抬头!
他苍白的脸也扭曲起来,好像是一种深刻的痛苦正在鞭笞着他!他双眼通红,却忽然紧紧地盯住了花白凤的脸,好似在诘问,花白凤看到他这目光,不由一惊,立刻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滚!!”
傅红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母亲,什么是良心?”
花白凤一愣,反射性地问:“什么?”
傅红雪忽然慢慢地自地上站了起来,他直视着花白凤的双眼。
——这是十九年来,他第一次直视花白凤的双眼,在此之前,他只是仰视、只是祈求。
傅红雪嘶声道:“猫妖又做错了什么?!父亲的死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只是因为她的命可以让父亲复活,我就要杀死一个无辜的人?!这就是良心?难道这就是良心?!”
几天之前,他还曾对秋星提过这个话题。
当时,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真的要杀死猫妖才能救秋星,他会不会去?
答案是会,因为他是个自私的人,因为他无法忍受秋星就这样凄惨、痛苦的死去!可他从不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假使他真的要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去救自己的爱人,那他一定要以死谢罪。
只是想一想这问题,他就已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他祈求自己绝不要碰到这样的情景。
但这世上好像就是有一种奇妙的规律,当你拼命祈求某一件事不要发生的时候,这件事却一定会降临,而且会以更加尖锐的姿态来出现。
他已痛苦得恨不得登时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他浑身都因为过度的激动在抖,他死死地盯着花白凤,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嘶吼声。
他看到母亲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她脸上干瘪的皮肤似乎也因为愤怒而抽动起来,她死死地咬着牙,忽然厉声尖叫道:“你竟然敢顶嘴?!傅红雪,你翅膀硬|了!你敢不服从我的管教了是不是?”
傅红雪的嘴唇在抖,他说不出话来。
花白凤大哭:“我养了十九年的儿子!竟是个白眼狼!你这样对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天羽、天羽!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为了女人不要爹的好儿子!!”
傅红雪浑身冰冷,忽然悲苦地道:“母亲,这就是你的良心么?你的良心永远只为父亲而生,对不对?”
花白凤一下子就不哭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傅红雪,仿佛在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