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难过了起来,要说他们没感觉到路德维希一世正在逐步蚕食他们的势力,那是假的,他们也想赶走法国人,换上另一个容易被控制的傀儡,但这样,法国人必然与他们为敌,别说商贸,法兰西会同瑞典发动第二次大洪水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他们又如何选出除了波旁之外的国王呢?他们试探过萨克森选侯,选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一点也不怀疑他一旦意动,路易十四就会立即支持普鲁士的威廉一世有所“作为”,唉,畏惧邻居的可不单是威廉一世啊。
“于是,他们就约定了,”一只“小鸟”这样回禀道:“在这次十字军战争中,若是有人的功绩胜过了所有人,他就应当被推举为波兰国王。”
“亨利自然是无所畏惧的,”奥尔良公爵说:“小昂吉安公爵留在华沙,做两手准备,”他看向小昂吉安公爵,“收买,贿赂,威胁,随便你怎么做,一边收拢施拉赤塔的中下阶层,一边安抚民众,如果他们愿意接受事实那就两相欢喜,如果不能,那么就由你来‘说服’他们。”
小昂吉安公爵点了点头,他一路匆忙赶来,就是为了这个——在面对整个波兰的贵族时,他们父子必须同心协力,方能接过祖父未竟的事业。
“说到民众,”亨利突然说道:“殿下,您也许不知道,在波兰,是没有民众这个概念的。”他顿了顿:“有自由民,但很少,无地的佃农与农奴几乎没有区别,但大多数还是农奴。”他又沉默了一会:“您也许还没看到,但,那些农奴……大概是没办法如法兰西的人民那样理解您们的意愿与思想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奥尔良公爵说:“我有尝试过了解这里,也许不够深入,但没关系,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亨利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悲恸之色,公爵的意思就是要等到路德维希一世离世,他将作为路易十四的代表,在这里为他压制一些危险的声音与行为。
“殿下……我想我必须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亨利满怀痛楚地说道,也是路易十四率先做出了榜样,原先在波旁家族中不怎么被看重的血脉亲情不断地被加强——大孔代看到路易十四如何对待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如何对待他,在心生羡慕的同时也跟着效仿起来——亨利在已经结婚生子的年龄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爱,不免有点尴尬,还带着一点点的羞涩,但更多的还是欢喜;等来到波兰后,他们父子俩更是相互倚靠,彼此扶持,感情就更加深厚了。
公爵无言地伸出手,与亨利握了握。
亨利果然没说错,只等到第三天,就有人邀请奥尔良公爵与小欧根,还有使团中的其他法国贵族一同去狩猎。
狩猎这种又能满口腹之欲,又能夸耀个人的武力,还能结交朋友,阿谀贵人,或是玩弄阴谋的活动,自打人类诞生以来,就从来没停止过,即便到了现在,路易十四还是要每隔一段时间与贵族,军官们一同跑到凡尔赛森林去打猎,就和在凡尔赛宫里召开宴会与举行舞会一样是桩重要的政治与礼仪行为。
邀请他们的人正是一个立陶宛的大领主,一个从东正教徒皈依为天主教徒的贵族巨头,有着不计其数的农奴,广阔无垠的土地,以及被前两者供养的三百名翼骑兵、数千辅兵与扈从。这样的力量让他十分骄傲,自以为完全可以在之后的十字军东征中胜过亨利,但考虑到法兰西的路易十四肯定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他也开始谨慎地交好奥尔良公爵与小欧根。
在草原上狩猎无论对奥尔良公爵,还是对小欧根,都是一件新鲜事儿,草原上的猎物比森林里的猎物种类要少,个头却要大的多,他们还遇到了野马群,骑士们的扈从套住了不少马。
在亲手猎取了一头野牛,获得了交口称赞之后,小欧根也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愁绪,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活动中了,他的猎物越来越多,还抓了一头活猞猁,准备带回去献给国王。
让他迷惑不解的是,明明草原上的猎物十分富足,波兰贵族们还在不断地派出扈从与牵狗仆人去搜索猎物的踪迹,年轻的施拉赤塔对手上的猎获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这些都不能尽他们的兴。
“你们在找什么?熊吗?”小欧根随口问道。
“比熊更有价值的东西。”那人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没等小欧根继续追问下去,突然就听到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连带着杂乱的各种声音——这时候已近黄昏,骑士们都卸下斗篷,甲胄(如果有),武器也都被好好地修护过收起来了。但一听到号角声,他们顿时就变得无比兴奋,甚至超过了早晨的时候。
这时候他们已经深入草原,没想到上了马后,他们还一路奔驰到月亮升起,跑在前面的扈从突然折回,大声用波兰语说着什么,小欧根没听懂,但他可以看到火把正在往一个地方集中。
光亮中人声鼎沸,除了狂暴的笑声与有节奏的呼喊声之外,居然还有人在尖叫,哀嚎,小欧根以为有人不幸遇到了意外,他策马上前,“谁受伤了吗?”他大喊道。
“没人受伤。”一个施拉赤塔说道,他越过小欧根,举起了火枪。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小欧根看到了,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动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