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秦云舒已经穿过树林走过宫道,入了仙客来树丛,由她这处朝来时方向看去,寂静一片,连个人影都没。
他们已经走了,现在她才静下心来,为何两人邀约至此,从头到尾她只听到一句话。
萧总兵,四皇子的意思还是你的?
所言意思,到底何事?文臣和军部各司其事,难不成要变了?或者,四皇子已经采取明显行动。
如果当真这样,谢凛为什么怀疑兴许是萧瑾言的意图?
“云舒,让你久等了,瞧瞧我这身!”
女子声募的响起,楚琉璃依旧那身衣裙,底下剪了一点,层层叠叠的弧度,十分好看。
秦云舒仔细看着,双眼弯弯,“很不错,这样一来,走起路来方便多了。”
“是啊,幸亏有你,不然太麻烦了。”说着,楚琉璃朝四处望去,“仙客来怎样,很美吧?可惜路途遥远,仅上贡这一丛。那处林子里的花特别像仙客来,不认真看根本瞧不出。”
一边说一边往那边点,“那花和仙客来很像,因着这点,也不寻常,价格比起其他,贵了不少。”
楚琉璃嘻嘻笑着,领着秦云舒观赏起来,一个多时辰后才走出林子。
“今年宫中进了不少新品,可惜的是,青县运来的瓷器和往常比,数量少了许多,我挺喜欢花釉。”
忽然间,秦云舒想到,谢煜被贬的地方不就是青县?
“以瓷器闻名,成了地方特色,谢公子虽品瓷,论起根本,一窍不通,他去那做知州,能做出什么名堂?”
语气里尽是不看好的笑,更透着打趣,“谢大人那么阴沉的一人,侄子名声成了这模样,私下里的脸,定成黑炭了!”
瞧四处无人,越发大胆,玩笑开的也大。
毕竟在外,又是议论朝官子弟,此番言辞极为不妥,秦云舒立即扯了她一把。
偏巧一阵笑声从旁侧传来,不是女子声,而是男子,特别熟悉。
定睛瞧去,可不就是楚连城!再看旁侧——,还真是……
以前私下很少聚集起来的人,今儿全齐了!楚琉璃感觉两眼有点发黑,特别想晕过去。
除了楚郡王,三位皇子一溜排站,还有谢大人!
毕竟是自个儿妹妹,言语不当,需由他这个哥哥圆场,“琉璃不懂事,谢大人别放心里去。”
对此,谢凛轻声一笑,秦云舒却从他的眼神看出,他的心情不太爽。
“一言一句皆事实,是我管教无方,静北王不必愧歉。”
秦云舒隐在袖中的手一紧,视线落在楚黎北身上,现在他就封王了。比起以前,进展快了,一旦封王,楚黎北的命运就要走下坡了。
而集了他的罪状,将他推下封王位的就是萧瑾言。楚黎北封王之后,秦家隐有祸起萧墙之势,推手已伸来。
宅内之祸起因方佟,那人连着她的女儿早被处理。但秦云舒知道,秦蝉没有死,女儿在方佟也在,为确保万无一失,她需派人探查,母女两永远不能进京。
至于推手,其中一个就是楚凤歌,其余帮他弹劾秦府的朝臣,她全部记得。
“琉璃,幸好谢大人不怪罪,你这性子该收收了。”
话音落下,楚琉璃还未道歉,却听楚连城的笑。
“我倒觉的琉璃公主天真活泼,性子洒脱。”
就连楚琉璃也听出话中有话,她可不想掺和,立即扯了秦云舒,“我们去太液池看鲤鱼,前不久放入一批喜鱼。”
喜鱼是大齐的说辞,大红鲤鱼,通体鲜红,寓意喜庆。
每当宫中有喜事,太液池都会捞出陈年旧鱼,放入新的喜鱼,有沾喜越来越好的意味。
秦云舒一直默不作声,当楚琉璃唤她时,她才朝诸位皇子大人福身行礼,即将离开前——
“许久未赏鱼,此番得空,也去瞧瞧。”
声音沉稳,语调很平,仿似随意说出,然开口的人却是四皇子。
冷冰冰无关己事的人,今天却主动前往。
楚凤歌知道四弟的性子,除了军部事宜,毫无闲情雅致,他这样是在暗示。
拉拢秦府,瞧上秦云舒了么?
“四皇子说的极是,择日不如撞日。”
另一道沉冷的声音,除了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出声的人正是谢凛。
楚连城笑了,“我爱凑热闹,也一道。”
三个都去,另外两个便也前往了。对此,楚琉璃很无奈,暗自叹了口气。
她在宫中十几年了,看过各种鲤鱼,哪有什么兴致,完全是借口啊!
就是不想和他们一起,那些人,瞧着一个个二十几岁,属谢凛最大,三十出头。朝中多年,内里坏水多着。
楚琉璃嘀咕着,心里头连她亲哥都骂了顿。
“不曾想,一个个都爱喜鱼,不如腾出院中池子,放几条进去日日欣赏。”
清冷的女子声,看似打趣,却透着些微讽意。
楚琉璃眸子瞪大,愣愣的看着秦云舒,她只敢心里念叨,没想到云舒直接说了出来。
刚才还一语不发,这一说就是一鸣惊人啊!
直将那几个怼住,高手!楚琉璃一派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