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灶屋中呆了许久,萧瑾言早膳吃完,水烧开灌到木桶里,以稻草覆着才出来。
门打开后,秦云舒瞧着走在前头的男人,“水已经烧了,你要不要洗个身子?”
她准备烧水时,就想到,这几日,他事务缠身,可能多天没洗了。
不过,她昨日接近他时,他浑身泛着清冽味,没有汗水的酸臭。
听她这样说,萧瑾言步子一顿,抬起袖子好好闻着,臭吗?
这几日,他隐匿起来,却也是住在周无策在边关的密所,有洗身屋。
见他这样,她立即上前,“我随意一说,没说你臭。”
萧瑾言仍不放袖子,闻了好几回,最终道,“不臭,来之前我洗过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手自然扬起挽住她,很快出了后院,从府衙小道偏门出。
看着他硬挺的后背,秦云舒缓缓跟着,昨晚,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和四皇子楚连城说清了?
刚这样想,她就在后门不远处看到熟悉的男子身影,一身泛金禁军服饰,腰挂佩剑,笔挺而立,束在剑端的碧绿玉穗轻轻摇荡。
到了跟前,见他和萧瑾言点头,视线顺势而下,她才意识到,她和瑾言交握的手。
和瑾言的事,她从不对旁人说,现下被楚连城发现,她微微抿唇,眼含抱歉。
两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在京中,他帮了她不少,对他隐瞒,有些过意不去。
楚连城放在剑上的手募的握紧,很快又松开,掩盖眸底丝丝伤情。
男婚女嫁,自古以来的常理,他都已经娶妻,更纳了好几个妾室。
她,早到了适婚年纪。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相当不错,萧瑾言前途似锦,能力非凡,就连自视甚高不屑和任何人合作的周无策,都主动找他。
在这点上,他不如萧瑾言。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护她左右,给她安宁和无上的荣光。
思及此,楚连城心底更加苦涩,面上却云淡风轻,朝秦云舒挑眉一笑,然后看向萧瑾言。
“亏你沉得住气,我消息放出去那么多天,你才回来。”
什么消息,秦云舒不明,萧瑾言懂。
“也就你想的出来。”低沉一语,泛着笑意,他和楚连城,从十分陌生,几次接触合作默契,到成为朋友。
话落,紧握秦云舒的手,带她出了后门。
马车已经备好,扶她上去,不多时,车轴转动,他亲自赶车。
楚连城走到门边,一路望着,眸色深重,心紧紧揪着。
“早该放下了,总有一天,她会嫁人。”
那一步,早晚都会来,只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罢了。
现在,他该做的,就是祝她幸福。
想来也是,萧瑾言那样的人,他接触很多次,品性没得说,跟着他,她怎可能不幸福呢?
楚连城轻笑一声,平静后双目无波无澜,随即想到什么,立刻派右使带领几人跟随,看有没有暗地跟踪的人。若有,迅速拦截。
边关人员复杂,他猜到两人去做什么,又会见什么人。
设下此局,一盘大旗,目前为止,心思缜密,布划严丝合缝,越到收局越不能掉以轻心。
晃荡的马车,不如京中宽敞,车轴木轮也不太精致,关外地带小路崎岖,又因前日下了大雨,晚间晨起雾气环绕,行驶起来几近颠簸。
“舒儿,坐稳了。”
萧瑾言拉起缰绳放慢速度,避开道中石块。
秦云舒扒住座椅,身子随着马车晃动,帘子连连起伏,朝外看去,青葱一片,两旁树林密布,看不到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平稳,透过车帘瞧去,树林不在,一片葱绿原野,视野一下子宽阔顺畅。
边外风光,不可多得,她上辈子从没来过。
于是,腾出扒住座椅的手掀起帘子,好好欣赏。
早晨的浓浓雾气,因太阳稍稍升起,和煦阳光照耀,散去很多。
处处透着野外芳香和新鲜的泥土味,深深呼吸,人也跟着畅快许多。
连续多日,紧绷的心弦放开,眸色恬淡不已。
她不知瑾言带她去哪,但能猜到,楚琉璃现在居住的地方。
大齐琉璃公主身死的消息,已秘密传回京城,到真正收棺那日,彻底传开。
抛开皇族身份,便是自由,而这一切……
秦云舒垂下眼眸,这时候,车声戛然而止。
她立即抬头,怎停在旷野中?
前帘卷起,刚毅的男子俊脸探入,随之伸手,“舒儿,下来。”
“没有村庄,也没院落,她住哪?”
一边询问一边覆上他的手,劲道袭来,不一会下了马车。
双脚落地站稳,萧瑾言一手挽住她,一手拉着马。
“没有道,慢慢走过去。”
漫步原野,西边横走到东边,继而进了一处灌木丛。
渐渐的,秦云舒听到溪水声,沿着河流朝上游走。
终于,她看到一排低矮的屋子,没有栅栏,只有不远处几棵大树。
青山绿水,仅有这一户人家,地处偏僻,静谧安详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