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略拂手,并未多加理会,又拿了件里衣,最后束起包袱放置柜上。
“这一去,春年也不能回,何时回,不好说。你们缺什么,向管事报备。若不想留在华府,去账房拿一笔银子,出去吧。”
通房丫鬟不是妾室,不是正式纳入,说到底就是丫鬟。
主子哪天不要了,可以遣出府,有善心的会给一笔银子,叫她们今后衣食无忧。
两个丫头正在哭着,一听这话,刹那间停住,泪意未干,“大少爷,您说什么?”
竟要赶她们走,大少爷从来都是温和不已,她们要什么,基本也是应下的。
她们没想到,跑上来诉苦说点不舍的话,被他嫌弃了。
登时,她们不敢哭了,如果把握不好,招来横祸。
华容见她们还不出屋,索性自己出去了。
“大少爷!”
两个丫头急急追出,急的心跳都快了。
院门前,侍卫恭敬而立,华容看到被他调入落宅的那位,步子不禁加快。
“怎了?”
侍卫压低声音,“少爷,秦妙不见了,属下四周查探,没有找到。”
华容眉头紧皱,他离开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不见了?
“何时不见?”
“一炷香前。”
这个时间,她跑不了多远,但要寻找,一定要悄悄进行。
“加派人手去找,不要走漏风声。”
说罢,华容朝前走去,侍卫立即跟上。
两个丫头站在不远处,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见少爷眉宇肃穆,兴许发生大事了。
华容去了落宅,遣来嬷嬷问话,原来是在熬药期间,走了。
“大少爷,秦妙对谁都戒备,受了不好伤,也被折疯了。她排斥任何人,奴才端药过来,怎么都找不到她。她跑出落宅,万一唐突哪位贵家,怕是……”
总之,她在外面很危险。
华容也清楚,若是这条命就此没了,无论曾经如何,仍是一条命。
“大少爷!”
募的,侍卫匆忙脚步声响起,到了跟前,缓了口气,“人找到了,只是……”
在华容的盯视下,侍卫低声道,“人没了,掉入河中,飘到城东,面部浮肿,若不是那身衣服和浑身鞭痕,属下也认不出。”
到底……死了,他没有保住她。
华容心一沉,面色跟着沉下,华府又摊上一条性命,更是秦家远亲。
“河旁突现尸身,县衙来了,抬入县府,请了仵作。”
毕竟在齐京,天子脚下,这件事瞒不过去。
华容暗自深思,随即吩咐,“备马车,去定北侯府。”
侍卫一惊,为何去侯府,关定北侯什么事?秦妙,就是一个小人物,到了这地步,完全自找啊!
忽的,侍卫僵住,秦妙,她姓秦啊!
望着大少爷往外走的身影,他越发胆战心惊。
…………
华容请见时,秦云舒正在主院,听到大管事通禀,她抚腊梅枝的手顿住。
思虑片刻,她吩咐道,“请他进正厅吧。”
如果不是品性不错,她懒得接见。
不多时,秦云舒入了正厅,等她来时,华容已经候着。
“拜见侯夫人。”
华容躬身行礼,却始终低头,即便秦云舒叫他不必多礼。
“先前一事,华府已经做出表态,已经过去,你这是为何?”
一副请罪的样子,最近华家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侯夫人,您有一位远亲妹妹,单字妙。”
说到这,华容停住,头一直低着,十分虔诚。
因他低头,没有看到秦云舒眸中转瞬即逝的凌厉,片刻后,只听轻笑。
“的确,她怎么了?”
“先前,她进入华府伺候妹妹,我不知她的身份。如今,她已西归,是我妹妹……”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打断。
“不是华裳。”
四字而出,笃定不已,秦妙的死,不是华裳导致。
论及根本,咎由自取罢了。
“华少爷,此事与你华府无关,你不必请罪。有时候,对谁都善良,便是愚蠢。”
认人不清,是非不明,对作恶人,不能善心。
华容僵住,抬起头来仔细看着秦云舒,见她神色如常十分平静。
所以,秦妙沦落至此,她其实都知道?甚至清楚,秦妙疯了,包括送去茉坊一事?
他突然想起裳儿说的,定北侯府在乎的,只有一个远亲妹妹,除了秦嫣然,其余都不算什么。
“你听明白了?”
秦云舒认为他是个聪明人,她话已至此,懂了吧?
“尸身在县衙,依侯夫人所言,如何安置?”
闻言,秦云舒摇了摇头,在这方面,他很蠢。
“你既然要管,我也不拦着,世间万物,落叶归根罢了。”
秦云舒很清楚,曾经的她,也和华容一样,心软耳根也软。
“我明白了。”
华容再次躬身,离开前道,“的确,对谁都好,容易是非不明。无论秦妙出于何心,毕竟尽心伺候妹妹,凄惶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