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华裳看着秦云舒掌中的白瓷瓶,打开后,滚出一粒小小黑色药丸。
仅有一粒,她近乎不由自主的后退,她是将死之人,又要给她喂药?
“喂下去。”
缓缓三字,命令十足,旁侧兵士领命,立即接过朝着华裳走去。
“放心,这药能给你痛快。我也是为华府考虑,倘若留着,一家子人都要被你祸害了。”
秦云舒声音依旧轻,而华裳听到这句,由起初的挣扎到最后平静,之后她主动接过。
她日日活着,生不如死,确实要个痛快。
指腹夹着药丸,仰头的那刻,她停住动作,眸神微怔。
她不信没有成功,倘若没有传散,为什么秦云舒兴师问罪,瞧着不动声色的人,竟亲自解决她!
近乎嘶哑着哼了声,眼尾勾起,漫着股阴笑,最终她仰头吃下。
“华姨娘,这是一记圣药,能拖着你残缺的身子,延缓你的寿命。”
清亮无比,漫不经心,说罢秦云舒侧步。
这一刻,华裳面色陡然变了,眸神尖锐,上前几步一阵嘶吼,随即扬手就要扑打过来,被两旁兵士一把拦住。
“守住她,不能叫她轻易死了,谢府管不住,我不介意插手。”
吩咐落下,秦云舒迈步而出,嘶哑在喉的声音混着拍门声不停传来。
随着屋门关上,又被兵士打晕,杂乱到疯狂的声音被彻底隔绝。
秦云舒眸色深邃,没有人生来就坏,但世间善恶分明,有人心怀大意,而有人坏到没有底线。
比如华裳,她明明可以后退一步海阔天空,过好余生,偏要行歪道,叫旁人不好过,自个儿才舒爽。
秦云舒缓缓走着,最终出了庭院,不远处两道袭长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是瑾言,另一个谢运之。
这么大阵仗到谢府别庄,势必惊动谢运之,他的出现,在意料中。
她没有再往前走,站在原地等着。
华裳的计谋扼杀于摇篮,倘若传散,结局会被摆平,但过程,终究一番骇浪。
许久,她见萧瑾言朝她看来,不多时走来。
谢运之站在不远处,深邃的视线远远望着静立的女子。
她亲自来,想必动怒,对这些她极其在乎。否则,她也不会入别庄亲自动手。
“舒儿,我们回府。”
说罢,萧瑾言挽住她,领她朝前走。
秦云舒点头,随他前行,经过谢运之身旁时,她松开萧瑾言的手,朝他轻轻点头。
“谢大人,既是谢小公子的人,接下来交给小公子了。”
谢运之并未多瞧她,视线一转落在萧瑾言身上,只撂下两字,“放心。”
别庄从里到外所有仆人全换,即便定北侯派兵围守,他也不阻止。
片刻后,萧瑾言按照朝臣之礼作揖,随后挽住秦云舒,两人一同出别庄。
谢运之没有转身,也没有扭头,笔挺的站在原地,唯风吹树叶声,沙沙响于耳畔。
不多时,庄内侍卫走来,躬身道,“大人,人已晕过去,听定北侯夫人的意思,不能叫她轻易死了。”
华裳这几日,活着真不如死了,死了反倒痛快。
而如今……
“采买上等人参,药材补品等,宣专医进别庄伺候,吊着她一口气。”
不能说话,视觉也开始慢慢消失,接下来便是听觉,触觉,到最后五感麻木。
“是,属下遵令!”
侍卫领命,立即出庄办事。
谢运之站了片刻,离开前朝院落瞧了一眼,狭长双眼立时眯起。
这次依照她的意思,这怕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下真正的狠手。
傍晚时分,谢家京郊以西别庄换了所有奴仆,专人伺候,更从民间请了医术不错的大夫专门调理。
外人看来,谢府对这位华姨娘当真不错,犯病了,精心伺候,各种名贵药材,只为续她的命。
只有大夫清楚,这种法子续命,实在残忍,脉象相冲,已然失声,视觉也开始消散。
哪怕天山灵芝,也救不了。
死,已无法阻止,还不如爽快点,叫她去了,这么吊着,痛不欲生。
“大夫,您快进去,华姨娘呼吸不稳,直撞墙!”
丫鬟焦急喊着,大夫板凳还没坐热,立即进去,已有几个丫鬟扯住华裳,令她不能动作。
华裳已难受到极致,醒来后更看不清,一炷香后,她陷入黑暗,再也瞧不到一丝光亮。
无法开口,也无法去看,躺下后呼吸也不顺。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
尤其想到秦云舒离开前的样子,淡漠清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似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谣言没有传散,没有成功,更没有影响到秦云舒。
她多想冲出去,撕了那张清冷的脸。
为什么她失败了,为什么秦云舒成了赢家?
不该!
每一刻,她都恨,却又无能为力,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讲什么报复?
“啊啊!”
她嘶哑的吼叫,根本发不出声音,仿似生锈的铁划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