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俨垂眸,执杯轻抿,道:“宗正请立太子妃的奏折已经拟定。”
池长庭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李俨不为所动:“若依此计,舅舅当如何应对孤选妃之事?”
如果齐国公和池长庭闹翻了,自然不会支持池长庭之女入主东宫。
齐国公哭笑不得:“长庭之女尚未及笄,殿下要是急的话可以先定下侧妃——”
“不必!”李俨断然拒绝,“这事就此作罢,七日内,可令上奏议选妃事!”
……
出了齐国公府,李俨弃车上马,驱近池长庭,道:“孤还有些话要问池公,顺道去看看阿棠,她今日一定忧心不已。”
池长庭觉得,他哪个才是顺道也不好说,便拒绝了:“臣自会安抚臣女,有劳殿下记挂!”
李俨看了他一眼,问道:“昨日为何没有提起?”
池长庭眸光闪了闪,驱马走了起来,笑道:“提了殿下也不会答应吧?”
李俨眸色微沉,又问:“为何瞒着阿棠?”
池长庭笑道:“她不擅做戏,知道这些做什么?”
李俨轻声道:“真的是做戏?”
昨天没提苦肉计,或许这根本不是苦肉计;没有告诉阿棠,或许是因为根本没有瞒着阿棠。
池长庭低声笑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事关亡妻之死,他对齐国公哪有那么深的信任?
只是若有人利用亡妻之死算计他,他也不甘让人有机可趁。
他没有向齐国公隐瞒芳姑一事,也没有隐瞒自己调查芳姑的事。
倘若齐国公有问题,将计就计的就是引蛇出洞;
倘若齐国公没问题,将计就计的才是苦肉计。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太子殿下,想起他这阵忙前忙后、费尽心思,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太子也不容易,便缓了语气道:“臣还有些公文没看,待会儿就麻烦殿下将今日之事同阿棠解释一下了。”
……
李俨自然是欣然之至,不过也没提那桩虚伪的苦肉计,只说齐国公已经原谅池长庭了。
然而池棠听完,只高兴了一瞬,又还是恢复了愁眉苦脸。
“薛十二把我的赔礼分毫未动送回来了,”池棠唉声叹气道,“还是让轻罗送回来的。”
李俨蹙眉道:“孤帮你说说!”
“千万别!”池棠急得站了起来,“她那个脾气殿下又不是不知,强行说和一定会适得其反,还显得我仗势欺人——”神色一黯,又坐了回去,捧着脸怅然道,“这件事吧,虽然我也不是无缘无故,但终究是我对不住她,赔礼道歉是我所应当的,至于接不接受,却不能强求……”
幽幽一叹,无奈道:“她不愿原谅就算了吧,大概是缘分已尽,我就不打搅她了……”
关于薛筝的脾气,李俨也没有仔细了解过,不过阿棠这么说,那就这么是了。
“无妨,只要两家重归于好,薛
十二便不会再为难你。”李俨安慰道。
池棠点点头,又问起了另一件事:“窦师叔丢失的那把匕首,殿下还没找到吗?”
李俨眸光微闪,道:“应该找不到了。”
池棠也目光闪了闪,搬着椅子坐到李俨身旁,上身半倾,小声问道:“会不会……是被梁王拿去了?”
李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挺能猜的啊!
“殿下你还记得吗?”池棠鬼鬼祟祟道,“当初苏瑾的那幅画,就在东宫,居然没了,那阵子梁王好像就去过东宫,会不会被他拿去了?”
李俨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后来他调查下来,梁王是嫌疑最大的。
但只是一幅无关紧要的画,他没有特意去问梁王。
“殿下你想,只是一幅苏瑾的画,他都用上偷了,是不是证明他对苏瑾很特别?”
李俨点头。
“苏瑾在梁王府住了那么久,说不定梁王早就知道她是女的,说不定他们……嗯……嗯?是不是?”她小脸一红,还是坚持问道。
李俨突然生了顽心,故意问道:“是什么?”
她有点着急:“是那种关系啊!”
“哪种?”李俨继续问道。
她瞪了他一眼,恼道:“你再这样,我不说了!”
李俨微微一笑,抬起右臂放在她椅背上,身子朝着她倾斜了些许,低声道:“是,孤也觉得他们是那种关系。”
这个姿势,好像被他搂着似的。
池棠红着脸挪了挪身子,不挪还好,一挪,反而碰到了他的手。
听得他轻笑一声,池棠脸更红了。
不对不对,正在说正事呢!
池棠用力咳了两声,语气严肃地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梁王和苏瑾关系不一般,那苏瑾死了,他会不会想替苏瑾报仇?他知道苏瑾是因我而死,会不会记恨上我?还有我忘在苏瑾身上的那把匕首,会不会就是被梁王拿去追查匕首来源了?他查到匕首是窦师叔的,所以派人在龙首渠狙击窦师叔,后来长乐坡围杀时,也是盯着窦师叔和我,这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仇杀,也不是固安侯府的死士,是梁王在为苏瑾报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