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壶里的东西可以装水漱口,我找找我的帕子还在不在…”
赵氏呆了一下:“你还真是心大。”
“急也没用呀。”程素素口里说着。她比谁都急,这二年来,都是承李丞相照顾。如今受池鱼之殃,真是一报还一报。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她得在牢里把母亲和嫂子照顾好了,以李丞相的能耐,不至于一丁点反击的力量都没有。只要能撑到李丞相缓过一口气来。李绾就能出去,李绾出去,她就放心一半了。
李绾不耐久站,抱着肚子缓缓在铺好的床上坐下,道:“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程素素看了李绾一眼,轻声道:“大嫂,别担心。”
李绾看了赵氏一眼,苦笑道:“别安慰我啦,我爹现在恐怕无暇分-身的。否则,他们何至于如此猖狂?大家心里都有个数儿才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赵氏惊道:“怎…”
“嘘——”程素素制止了她。
既然李绾已经点破此事,程素素索性拉着赵氏一同坐在榻上。她心里存着事儿,一是不知道广阳子哪个徒弟招了什么内容,二是没有确定广阳子吉凶,心里实希望这位大师伯尚在人间,三也是最要紧的,紫阳真人的事情,该不该同赵氏、李绾讲。
大师伯受此事牵连,已令她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若是让母亲和嫂子一无所知便跟着受罪,未免…若说了,又怕…
程素素低头想着心事,李绾反而打起精神来了:“这里的禁子收钱,收钱就好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管她们买些东西。”她已经想好了,至少要多弄两条被褥,吃食上头也是,哪怕贵些,也是可以的。
她来的时候,随身的细软也不曾收走,也不曾令她们换上囚衣。算是一种惯例的优待。
程素素道:“过一阵儿,看她们来送饭的时候商议吧。我倒不心疼东西,只怕喂得她们胃口大了,以后不好弄。”
赵氏道:“你还想与她们有以后么?”
程素吐吐舌头。
李绾道:“大理寺不是没有刑求的事儿,不过对女眷总会好一些。何况,刑不上大夫,等闲不至于上来就用刑。我爹他们在外面,也会尽力的。先什么都不要说,妇道人家,不知道,又能怎地?”说到一半,忽然噤声。
程素素脸上也白了一白,她也想到了。她们这三个
女流,李绾身份特殊些,赵氏是看起来软弱,自己也是年幼,大理寺卿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都不会想从她们身上问到什么——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知道机密的人。
但是,程羽在!
赵氏默默地记下了“什么都不要说”,回神发现儿媳女儿都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说话。牢房里安静极了,赵氏安静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三郎怎么样了。”
李绾尴尬地说:“这事儿都是受牵连…”
程素素道:“好处我家也没少占,怎么能共富贵,就不能同患难了么?且这也是咱家有不周到的地方。”
赵氏也点头:“事情还没那么糟。至少啊,我上回遭罪的时候,是被你们舅舅从房梁上解下来的。这一回,我现在可还没想死。”
程素素有些惊喜,没想到赵氏到这境况里,居然还绷住了。笑道:“阿娘!”
“你稳重些!”赵氏嗔了一句,拉她过来给她拢头发。
程素素低声道:“三哥出门后喊的那句话,防君子不防小人。不过,多少也会有些用的。就是不知道大师伯…”
“一定会没事儿的。”赵氏是听不得坏消息的人。
李绾也安慰程素素:“或许人还在的,要做成铁案,怎么会少了他的口供?”
程素素冷冷的,低低地说:“若是大师伯有个好歹,我一定要给大理寺放放血!”
赵氏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你犯癔症了么?你能怎么着大理寺?”
程素素只管低着头想事情。
赵氏先把另一条被叠起来,半截卷起,给李绾垫在腰下,另半截给她盖在腹上。李绾道:“统共两条被…”婆媳二人私语不止。
地牢里对时间的概念变得很模糊,女禁子来发饭的时候,程素素才从深思中醒过来。大理寺分给她们的牢饭,不霉不馊,没油没盐。约摸是收了李绾的好处,女禁子给带来的饭是热的,碗是全的,没有豁口。
李绾又问她可否供给热水,女禁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个要问王大娘。”
李绾道:“你们只管拿来,旁的,都好说。要是再有干净的被卧,也要。你们若没有,去我娘家取。”
到相府取被卧只是句玩笑话,牢头王大娘收了她一对金镯子,给她弄了三条干净的粗布被子来。也答允每日给她们一桶热水。李绾用金银首饰开路,终于将牢房收拾得略像一点样子了。
一天也很快过去了,直到王大娘来巡牢,说晚上了。程素素才注意到,小小的窗子外面,似乎是一片黑乎乎的天。
虽然再没有别的狱友,三人还是不好意思,程素素动手,将桌子推了一推,挡在马桶前面,拿牢房里的被子在桌子上一搭。勉强算有了如厕的隐私。
夜间,三人并排躺着,程素素道:“睡吧,也许明天就有好消息了呢。”
李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