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六年冬。
钮皇后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小钮妃找了贴身伺候的宫人们询问钮皇后的起居情况,越问,眉头就蹙得越紧。
“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小钮妃握着钮皇后的手,强颜欢笑道,“等姐姐好转,也别让钦天监挑好日子了,我们即刻就搬去坤宁宫住。”
钮皇后摇摇头,声音是说不出的虚弱乏力:“搬什么搬,在翊坤宫住得好好的,何必折腾呢。”她沉重的眼皮半阖,遮住了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光。
小钮妃急道:“当然要搬啊!姐姐你是皇后,本就该住在坤宁宫,怎么能一直住在翊坤宫?翊坤宫再好,那也不是正宫啊!”
“迟迟不搬……反让某些人看了笑话,还以为皇上对我们有意见呢。姐姐,你可千万别助长了那些坏女人的嚣张气焰呀。”
钮皇后微笑:“温儿小小年纪,怎么想那么多?我不过是懒得折腾罢了。”
小钮妃撅了嘴:“不是有我吗?姐姐只管好好休息,搬宫的一应事宜全交给我就好啦。”
在小钮妃锲而不舍的纠缠下,钮皇后终于轻轻颔首:“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等我身体好些,就挑个晴朗暖和的日子,就搬过去。”
小钮妃一对漂亮的桃花眼顿时就弯了起来,亮闪闪的,如满盛了一汪秋水。
钮皇后看她这副模样,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温儿是个单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也好。人生难得是糊涂,这对温儿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我困了,想再躺会儿。温儿你先回去吧。”钮皇后说道。
小钮妃忙扶着她躺下:“姐姐好好歇息,我过会儿再来看望姐姐。”
小钮妃离开后,钮皇后却是毫无睡意,与小钮妃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床顶的帷幔怔怔发呆。
她的病她清楚,是不会有好转的那一日的。所以搬宫一事,是不可能了。方才她答应妹妹,不过是出言安抚罢了。
但是就算她的病能好,那也是搬不成的。
坤宁宫,要搬早搬了。皇上的心思,妹妹不懂,她还不知道吗?
她乐得跟皇上演戏,又是推说身子不适不宜搬迁,又或是说翊坤宫住了十多年舍不得离开,就这么一日又一日地拖了下来。
有些事情,既是没办法改变,那就“善解人意”地接受呗,还能给妹妹在皇上面前多挣点面子情呢。
因为钮皇后病情越来越重,康熙百忙之中,也常在处理完政事之后抽出空闲前来探望。这个时间,通常是黄昏时分。
黄昏之后就是天黑,一般情况下,康熙就顺势留宿翊坤宫了。不过钮皇后病着,不能过了病气给康熙,因而这正殿是不能住的。
于是,康熙就宿在东偏殿,也就是小钮妃的住处。但是,一直只是盖被子纯睡觉。
然而这天夜间,小钮妃却是特地换了一身桃红色的寝衣,如云的乌发长长地垂落过膝,越发衬得她娇俏的小脸美艳动人。
她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滑进康熙的衣襟,吹气如兰:“皇上,臣妾服侍您安置吧。”
康熙心里正烦躁着,一把将她的手拂开:“你姐姐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你这个做妹妹的竟还有心思想这些风月之事?”
“真是不知所谓!枉你姐姐事事想着你,钮祜禄温若,你对得起你姐姐吗?”
小钮妃跌落在椅子上,一瞬间脸色惨白,眼神闪过一丝悲愤,泪珠儿差点夺眶而出,却又勉强忍住,半落不落的。
半晌,她才低着头轻声道:“姐姐说,让臣妾好好侍奉皇上。”
康熙冷哼一声:“你姐姐对你还真是没话说,就连朕都有些感动了。既是如此,朕怎能不如了朕的皇后的愿?”
说罢,康熙一把从椅子上捞起小钮妃,拽着她的手就按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小钮妃闭上眼,忍了多时的泪珠,终于轻轻滑落,转瞬就渗进了柔软的枕巾里,消逝无踪。
事后,康熙也不用小钮妃服侍更衣,而是唤了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进来伺候。穿戴整齐后,看都不看小钮妃一眼,就拂袖而去。
小钮妃抱着被子狠狠哭了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冷静地吩咐宫女:“把药端来。”
那可是她花了足足一千两银子弄来的佟贵妃的助胎药,千万不能落下。
就是再苦,她也要喝,不能让刚才的那一番欢好白费。
也许这一次,她就能怀上了呢。小钮妃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怀着无尽的期待,将苦得砸舌的药汁一饮而尽。
皇上,您说得不对。
臣妾不是不知廉耻的人,更不是冷心冷情、不念姐妹情谊的人。
正是因为姐姐病得越来越重了,臣妾才主动跟您求欢。否则臣妾跟姐姐一样同是著姓大族出身的格格,自矜骄贵,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姐姐她时日无多了啊。可是皇上您知不知道,姐姐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和阿玛一样,有一个最大的愿望。
姐姐她想要一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