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被害了,那里面有麝香!”慧贵妃的娘家妹妹——高小妹脸凝重地说道。
慧贵妃如闻惊雷,蓦地从黄花梨木靠背椅上站起来, 柔润如水的声音变得十分尖利,不敢置信地重复道:“麝香?怎么可能!”
“那可是皇上赏赐给我的!”
高小妹拧着眉道:“就算是皇上御赐的物件, 也保不准被谁动了手脚。制作香粉的宫人、从皇上发话到香粉赐下途中经过的人手、到访过咸福宫的人, 都有可能动手。还有你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也不定可靠, 或许早有被人收买了的。”
“姐姐, 你仔细想想,在这个后宫你曾与谁结怨,整个宫里头最恨你、最见不得你好的是哪些人。你从他们身上查起, 或许会比较容易。”
慧贵妃瘫坐在椅子上, 喃喃道:“我们高家原本是包衣, 我不过是宫女出身,却身居贵妃高位,不知挡了多少人的道, 招了多少人的恨。哪里查得过来啊。”
“但要说最恨我、最见不得我好的人, 那必然是我们那位面慈心狠的太后娘娘了!可她是太后啊, 是皇上的额娘啊, 就算查出是她所为, 我又能奈她何?”
“宫里头都说皇上宠爱我, 为了我甚至不惜多次与太后娘娘争吵,放眼整个后宫除了我,哪个妃嫔有这份殊荣啊?呵,可是也只限于争吵了,实质上的好处我是半点都没摸到, 白白担了这个狐媚惑君的虚名。”
高小妹宽慰道:“姐姐,皇上心里是有你的。只是本朝以孝治天下,所以不论皇上再怎么想护着你,他在面上也必须得跟太后娘娘过得去,你也多体谅着皇上点。”
“但是这并不意味道着皇上对太后娘娘的忍耐没有底限。事关皇嗣,如果你能查明香粉真是太后娘娘做的手脚,想来皇上必不会轻轻揭过。就算为了皇家颜面需得瞒下粉饰太平,但至少皇上会让太后娘娘安心于慈宁宫颐养天年,再不许过问后宫之事吧。至于姐姐你,我想皇上定然也会好好补偿于你的。”
慧贵妃凄然道:“补偿?补偿有什么用?老妇可恨,我这么多年的苦就这么白受了吗?”
高小妹叹气道:“姐姐你冷静点,也不定就是太后娘娘做的手脚。你不是说了宫中与你结怨之人甚多吗?她们也是有可能的。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平日里与你交好的人,或许也存了坏心思。”
高小妹说得头头是道,可仔细想,又等于什么都没说。总而言之,后宫诸人,谁都有那个嫌疑!
慧贵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哟,于是卯足了劲让她多年布置下的势力开始暗中调查害了她的人。
太后,富察皇后,娴贵妃,纯妃,诚妃,嘉嫔,愉嫔,舒嫔,婉贵人,等等等等,个都没漏过。
然而,徒劳无功,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就连嫌疑最大的太后,似乎也完全没有插手过香粉的迹象。
到底会是谁呢?慧贵妃筹莫展。
这天夜里,乾隆留宿咸福宫。
慧贵妃望着乾隆,脑中突然闪过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转而又迅速打消,怎么可能。只是这个猜测到底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让她心神不安。
于是夜间,锦帐春暖,番耳鬓厮磨、恩爱缱绻之后,慧贵妃趁着乾隆最舒爽、最放松、最没防备之际,不经意地说道:“上次诚妃来臣妾这儿串门,瞧着臣妾旧年常用的玉面春容粉极是感兴趣,说是她也想要呢。”
然后,慧贵妃敏感地察觉搂着她的身躯微微僵,脱口而出的话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那是朕特意赏你的,你不许给诚妃。”
慧贵妃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若是放在平日,乾隆说这样的话她只当是对她的偏爱,可她心里存了怀疑,怎么听着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呢,好像生怕她真把香粉转赠诚妃似的。
慧贵妃娇娇笑,道:“皇上,那香粉再珍贵,也是陈年旧物了,臣妾怎么可能给诚妃呢?就算要送,也得送全新的才是。”
乾隆说道:“不必了,诚妃不配此物。”又温柔地望向她的眼睛,解释道:“朕近来虽多有宠爱诚妃,但在朕的心中,她远不能与芙儿相比。”
慧贵妃羞涩地低下头,挡住了眼中的悲凉寒意。
伴君多年,她对皇上下意识的小动作和微表情是多么地了解啊。她很清楚,他在说谎。
所以,她好像知道那个害了她的人是谁了。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人就算她再不敢相信,再难以接受,她也不得不承认,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真相。
好好笑啊,真的好好笑啊。
她之前怀疑了这个,怀疑了那个,唯独没有往皇上身上想。多年以来,皇上对她多好啊,他总是那么温柔地亲吻她,那么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那么温和地与她说话。多少个夜晚里,他们相互依偎着而眠。
可是这些,难不成竟然全都是假象吗?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不,或